倚翠回到方维仪的院中。方维仪正在对着铜镜描绘额上的点红。
“小姐,今晚几位大人物都要聚齐了!”倚翠气喘吁吁的说道。
方维仪转过脸来看她一眼,又看向铜镜,“叫你留意世子爷的行踪,你送回来的消息呢?”
“世子爷这几日不知是不是一直呆在院中……婢子一直没有见世子爷出来过呀?不过小姐莫生气,今晚便可见到了!”倚翠笑嘻嘻的凑上前去。
方维仪微微侧脸,扬了扬耳朵,继而绽放出笑容来,“果然几位都会去看表演吗?”
倚翠连连点头,“是前院儿的王柱儿说的!他在书房当值,错不了!”
方维仪眯着眼睛,点了点头,“你听我的吩咐,快到晚膳的时候,你去那院儿……”
倚翠连连点头。
晚膳之前,秦良玉换上先前苏氏送来的衣服。这几套衣裙甚是漂亮,便是这套最为平常的,在细节之上也给人惊喜。腰线那里用银线休了水纹,不动不显,一旦舞动起来,那水纹就像真的一般,潺潺流动,光芒潋滟。
她在自己屋里等了多时,才见有丫鬟来引她去前院表演。走的却不是平日里她较为熟悉的大路。
曲曲折折的小路上,枝丫横生,丫鬟提着的灯笼明明灭灭,树影晃动,连脚下的路都不甚能瞧得清。
路是鹅卵石铺就的。白日走上去尚且还好,这样光线昏暗的夜里,穿着舞鞋走在这路面上,稍有不慎,就会崴了脚。
偏那提着灯笼的丫鬟还走的甚快,秦良玉几乎追不上她。
倘若不是江简来说她大有精进,六觉敏锐,行动度也比以往敏捷许多,她可能早就被那丫鬟给丢在后头了。
曲曲折折的路前头总算看见光亮,那丫鬟舒了口气,回头看了秦良玉一眼。
秦良玉眼尖的现那丫鬟额上都走出了汗,看来丫鬟走得也不轻松嘛。
丫鬟见秦良玉非但没跟丢,还气定神闲的,气息一丝不乱,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秦姑娘,你……你走的真快。”
秦良玉看着她,似笑非笑,“前头就是待客厅了?”
“哦,您随我来,大人为您安排了小花厅,好叫您换衣方便。”丫鬟皱眉继续向前走去。
秦良玉不动声色,紧随其后。
小花厅里到不像有什么问题,秦良玉吃一堑长一智,先查看香炉摆设,屋里干干净净,没有异香。
“我的衣裙已经换过了。”秦良玉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罗裙,“连舞鞋都换上了。”
那丫鬟却忽然退了出去,砰的一声,将门从外头关了起来。
秦良玉立即来到门边,伸手拉门。
外头一阵响动,砰,有门栓将门死死栓住。
纵使秦良玉的力气比以往大了,却也不能撼动这结实的木门。
“秦姑娘若是不惜力气,说不定可以大喊大叫试试,或许真有人能来救姑娘出去呢!”门外一阵得意的笑声。
秦良玉听出这声音正是下午在院子里遇见那丫鬟,“方大小姐将我关在此处,就不怕耽误了方郡守的事吗?”
倚翠站在门口,轻嗤一声,“姑娘还真当自己那般重要,没了你,就会误了事?可笑!”
秦良玉垂眸想了想,并未大喊大叫,却是不慌不忙的在屋里坐了下来。这屋里素净舒适。她踢掉舞鞋,盘腿坐在席垫上,闭眼默默的静神调息。
江简来教她了一套用腹腔呼吸的法子,与她唱歌时候用腹腔呼吸且还有所不同。他说练熟了这套呼吸之法,于她日后练气大有裨益。
倚翠立在门外,听得里头不急不恼,不喊不叫,倒是十分意外。
她用指头尖戳破了门上的纸往里看去,“嘁,故作镇定,看你能装到几时?等我家小姐得了贵人的眼缘,哪里还有你什么事儿!”
宴席之上,铮铮琴音如水潺潺,流淌而出。
位坐了世子爷,他次手坐着鹿邑来的李静忠,李大人对面的位置却是空着的。
世子爷斜睨了方郡守一眼,“不是说请来了江庄主了,人呢?”
方郡守抹了把汗,“许是身体不适,所以不来了……”
“呵,好大的架子,竟叫吾与李大人在此等他?”世子轻哼一声,不悦浮上脸庞。
“不,不等了!”方郡守立即拍了拍手掌,“歌舞!”
三五个小娘子上前跳舞,琴声不俗,小娘子的舞姿确是平常。
在鹿邑看多了歌舞的世子爷和李大人喝酒闲谈。只时不时的瞥一眼舞姬。
“都说济阳郡出才人,宫中舞姬大半都来自济阳郡,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李大人轻笑道。
方郡守却是不慌不忙的笑了笑,“压轴的自然要放在后头,李大人莫着急,济阳郡却是出了个了不得的小娘子,世子爷是知道的。”
说罢,他又拍了拍手。
琴声忽而又起,比刚才还要激昂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