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良玉将字条打开,“山贼无情好杀,若是强攻,必死伤无数。姑娘今夜独自离开,郡守大人可保姑娘爹娘平安无事。也算姑娘救了无辜人的性命!如若不然,无辜兵丁,与姑娘爹娘,皆要送死!”
秦良玉心头冷。
六年前爹爹获罪入狱,后就再无消息,她和阿娘都以为爹爹死了。
母女相依为命六年,阿娘思念爹爹,身体每况愈下。
如今忽然知道爹爹没死,是被方郡守给投进采石场做苦力,一家人还未团聚,就要阴阳两隔吗?
秦良玉咬紧下唇,微微眯眼……字条上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倘若兵丁强攻,江简来定会杀人灭口。
悦来客栈那一地的鲜血,还历历在目。
兵丁若死伤无数,她的爹娘又怎可能安然活命?
倘若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怎可苟且偷生,叫那么多人因她送命?
秦良玉叹了口气,将字条投入香炉,她唤来那小二,“东子,你告诉厨房,说我今晚想吃梨,问他们有没有人会做梨盅的?”
小二见她眼睛红红,但情绪稳定,便连忙应下。
院子里时不时晃上一趟的竹青凑到江简来面前。
“庄主,秦姑娘说,她想吃梨,叫厨房给她做梨盅呢。”
玉篾席上静修的江简来忽而睁开眼睛,“想吃什么就让她吃。”
“庄主,那她……”
“有些亏,不亲自吃了,不会长记性。”江简来勾了勾嘴角。
入夜,秦良玉正在床上躺着,忽听有人叩窗,笃笃,笃笃笃,有节奏的响了两遍。
她连忙翻身起来,衣服都在身上穿的好好的。
她猛的拉开窗,夜风凉凉扑面而来。
“前院有人,请姑娘跳窗出来。”窗外的男人低声说道。
秦良玉自幼跳舞,动作敏捷,她跃上窗台,窜出窗外。
“跟我来。”那男人带路,两人快步疾走在回廊外。
客栈的后院,有一处小门,平日里给厨房采买进出,夜里都挂了锁。
那人行到小门处,正欲拿钥匙开门,后院却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哈欠声。
“这都深秋了,怎么还这么多蚊子呢?”竹青懒洋洋的声音传来。
秦良玉忍不住一抖。
竹青是现他们了吗?
“快走!”那男人立即开门,将她推出门外。
他动作很小心,但那小木门,仍旧出吱呀一声。
秦良玉立时出了一背的冷汗。
完了,她心里想着,若是被江简来现,他会杀了她吗……像他杀那些人一样?
兵丁立时上前将她包围,带着她飞奔了两个街口,塞她上了一辆马车。
“驾----”马车飞奔而去。
不论是竹青,还是江简来,都没有追来。
秦良玉提着的气松了半口,“我要见我爹娘!”
马车外头坐着刘进和一个车夫。
刘进没做声,只暗示那车夫快些,再快些。
“若是不能见到我爹,我宁可毁了自己这张脸,也不会让你们好好把我送到世子面前。”秦良玉冷声说道。
刘进心头一惊,“不可!这就带你去见你爹!”
秦良玉稳稳当当的坐在马车里,两手紧紧的攥着一根尖利的簪子。
她胸前还揣着江简来给她抹脸的药膏,那是她从客栈带走的唯一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