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江岁岁六岁了。
在这悠悠三载,她似山中孤雏,唯与师傅纪斐相伴,于深山老林里听风沐雨,与蚊虫嬉闹。
整整三年,是在深山里与师傅纪斐相伴的日日夜夜,是在虫鸣鸟叫中研习五术——山、医、命、卜、相,的漫长旅程。
每日破晓,江岁岁便在纪斐的督促下开始修习山术,扎马步、练拳法,于山林间攀爬跳跃,稍有松懈,纪斐的戒尺便会落下,“学艺不精,焉能懈怠?”那冰冷的话语在江岁岁耳中回荡。
医术中,辨识草药、研习药理,苦涩的药汁常让江岁岁皱起眉头,可纪斐不会有半分心软。
命术的晦涩、卜术的神秘、相术的深奥,皆如一座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她稚嫩的肩头。
只有每年过年时,江厌的到来才给这单调的生活添上一抹亮色。
江厌带着江家和顾家一家老小,欢声笑语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他们会给江岁岁带来精美的糕点、暖和的新衣,顾时也会给她讲山下的趣闻轶事。
江岁岁总是听得入神,眼中闪烁着渴望。想下山,好想下山。。。。。。
待众人离去,山林重归寂静。江岁岁独坐溪边,望着水中月影,心中暗许:定要精研五术,早日下山。
在那静谧的山林小屋中,江岁岁紧紧握着毛笔,手微微颤抖,试图按照师傅所教的笔法,一笔一划地勾勒出那蕴含着护佑之力的符文。
可那线条在她笔下却显得生硬而笨拙,不是歪歪扭扭,就是粗细不均。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那小小的身影在桌案前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符纸用了一张又一张,终于,一张略显稚嫩却也有几分神韵的平安符在她手中诞生。
江岁岁看着自已的成果,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成了,送爸爸。
这一天,江岁岁在习练相术时,天色渐晚,暮霭沉沉,如一层灰色的薄纱,轻轻地笼罩着山林。
四周静谧得只剩下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传来几声夜鸟的低鸣,更添几分幽深感。
江岁岁坐在林间的一块巨石上,小脸满是纠结与困惑,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
她手中拿着相面的图谱,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昏黄的光线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图谱上,斑驳陆离,仿佛那些神秘的纹路也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无论她怎么努力,都难以把握其中的精妙之处,沮丧的情绪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纪斐见状,那一向冷峻的面容瞬间柔和下来。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缓缓走向江岁岁,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轻微的断裂声。
纪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那力度仿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力量,同时用温和且充满鼓励的声音说道:“岁岁,莫急,为师当年亦历经诸多挫折,方得小成。”
言罢,纪斐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变得专注而凝重。
只见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深邃而有神,仿若能穿透眼前的暮霭与虚空。
他的双手优雅地舞动起来,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仿佛在勾勒着无形的命运脉络。
时而轻点,似在标记关键之处;时而翻转,如在推演命运的转折。
他一边示范,一边解说着:“观人面相,首重五官之形与神,眉为保寿宫,其形之长短、浓淡、顺逆,皆有深意。长眉者,多具寿相且性情温和;短眉则或显性急……”
纪斐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大吕,撞击着江岁岁的耳膜,让她原本浮躁的心逐渐沉静。
江岁岁的眼神也变得专注而明亮,她微微仰着头,看着师傅,那透过枝叶洒下的细碎光影此刻仿佛也化作了相术的神秘符号,随着纪斐的讲解在她眼前跳动、组合。
她紧紧跟随着师傅的动作与讲解,努力汲取着其中的智慧与奥秘,身旁的草丛里,几只萤火虫悄然飞起,闪烁着微光,像是被这一场知识的传承所吸引,前来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