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程科技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鹿朝惜摇了摇头,想着还是明天到公司跟许斯年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什么,我想说,斯年,家里有你挺好的。”
许斯年轻笑一声,垂头在她唇上又啄了下,“我也觉得家里有你很好,所以宝宝,你乖一点,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一辈子’很好听的词。
鹿朝惜从许斯年的眼睛里,看到的都是自己的影子,这个男人满眼都是她,她还在胡思乱想什么。
许斯年对她的喜欢实实在在,就算为了给她挖坑,让她做嘉程融资爆雷后的替罪羊,也不至于感情付出的这么真。
她不该怀疑他!
吃过饭之后,时间已经很晚,鹿母和鹿朝惜把许斯年送出门。
门一关上,鹿母就在鹿朝惜肩膀上狠狠拍了下,“你这脑子,整天对着电脑敲敲打打的敲傻了吗。找到许斯年这种男朋友,你不哄着提供情绪价值,还跟他闹脾气?
别说今天他是去看妹妹,就是真去看情人了,你也要睁开一只瞎眼,闭上一只好眼。能跟他结婚才是目的。
当年我看到你爸在车里跟情人厮混,路过我都生怕打扰他绕路走。他要是看见我,就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要学着经营,要……”
鹿朝惜烦闷的扒了下头发,打断道:“妈,我是找男朋友不是找金主。我能靠自己的手吃饭,非要让人觉得我这么不值钱吗?我走不了您伺候人老路子!”
每次谈到这个问题上,鹿朝惜都会觉得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头。不怪许斯年说她是灰姑娘,自从父亲被诬告贪污,所有的家产被查封,鹿家就彻底败落了。
母亲当年走的雌竞路线嫁给了父亲,除了生儿育女照顾丈夫,做一个合格的金丝雀,什么都不会。
那时她正在国外读研,家里瞬间家徒四壁,还欠了很多债。弟弟鹿朝阳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人,担起了家庭的重担。
他是华清大学化学系的高才生,为了多赚点钱,为了多在国内获奖多拿点奖金,他参与很多对人身体伤害很大的危险性实验,去年很不幸得了白血病。
现在每天都躺在医院化疗,等待骨髓移植。
每次母亲说到她和许斯年的关系,总会站在道德上谴责她,“朝阳供你读完硕士,现在病倒了,鹿朝惜你不能这么自私只为了你自己想,你得对朝阳负责任。没有许斯年的人脉,许斯年的钱,你怎么给你弟弟更好的治疗,怎么保他的命!”
鹿朝惜觉得心口发闷,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欠了弟弟的,怎么不知道要为鹿朝阳着想。她已经在很努力地赚钱,努力的担起家里所有的开销。
为做成一个项目她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为了谈下一个投资她可以忍着甲方的骚扰,在饭局上喝到胃出血,她也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迎合许斯年对许梦超越兄妹的看护了。
她是想要钱,想要成功,想要成为鹿朝阳的依靠,这些她都可以弯腰去拿甚至跪着去接,但只有感情,她想站着得到不可以吗?
“您不用往我心口上戳刀子,我也知道我一辈子都欠鹿朝阳的。如果可以,我宁愿得病的是我不是他,他只要够努力就能让您和颜悦色引以为傲,我呢,就算死之前你也要先让我嫁个有钱人,分人家一半家产让您后半辈子能有依有靠。”
‘啪’,清脆的巴掌声在略空旷的客厅响起,鹿朝惜感觉到了火辣辣的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母亲扇巴掌。
她用舌尖顶了下腮,垂着头低低说道:“您用不着总用道德绑架我,我没那东西。”
撂下一句话,鹿朝惜拿起外套出了门。
二月份的寒潮锥心刺骨,鹿朝惜即使裹紧身上的羊绒大衣,也觉得从心到身都是彻骨的冷。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她不知道人活着一辈子都在努力,所有人也都告诉她要努力,但努力到底是为了要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刚才她说宁愿得病的是自己,不是鹿朝阳是发自真心的,如果世界上还有唯一支撑她努力下去的动力就是鹿朝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