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身处大雄宝殿的圣僧并未再次动手,而是以道歉的口吻传音道:“箫老施主,这些僧人不知深浅,老僧代他们向你赔罪了,还望老施主高抬贵手。”
箫广陵冷哼道:“这还差不多,以后管好这些小秃驴,否则下次再这么放肆,就休怪老夫用唢呐送他们上西天了。”
在场的僧人脸上全都露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之色,卧佛寺功参造化的圣僧,居然对这个糟老头子这么客气,言语之中也让其三分。
“阿弥陀佛,多谢箫老施主宅心仁厚。”
圣僧的声音再度响起:“汝等还不回来面壁思过。”
先前那两个和尚和十八罗汉尽管有些不甘心,但既然圣僧亲自话了,他们自然不敢拂逆,宛若霜打的茄子一样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后山区域。
没热闹可看后,方腾屏住呼吸,打算一声不吭的溜走。
“站住。”
身后传来老者箫广陵的声音,顿时令方腾身躯僵硬,有种不寒而栗之感。
方腾硬着头皮转过身来,笑道:“不知前辈有何指教?”
箫广陵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但此刻双眸之中,却蕴含着无尽的压迫。
他双手负在身后,目光审视着方腾,道:“你适才看到我吹唢呐的绝活儿了,所以我要杀你灭口。”
闻听此言,方腾的心猛的一沉,脸上勉强挤出一分笑容,道:“前辈,你会吹唢呐,我会弹古琴,说到底都是儒道文修,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呢?”
“你会弹琴?”
箫广陵双眼有些放光,他在天柱峰隐居多年,除了周遭乱哄哄的光头和尚,还真的很少能见到儒道文修。
他早就想找个精通音律的知音排忧解愁了。
方腾点头:“弹琴晚辈只懂些皮毛。”
“少跟老夫扯这些淡话,快拿出你的琴,与我一较高下。”
箫广陵很是不耐烦,直接跳到了一块光滑的大青石上,而后取出腰间的唢呐,准备冲着方腾吹奏一曲。
方腾见势不妙,也立即取出了一架古琴,十指如飞的完成了调音定弦。
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两下,顿时传出悠扬悦耳的琴声。
箫广陵看到方腾调音定弦的手法那么娴熟,忍不住夸赞道:“果真懂些音律,你若能撑得住我两声唢呐,老夫就大慈悲饶你不死。”
方腾心中暗叫哭也,硬着头皮道:“前辈,您功参造化,境界高深,我儒道境界不过才四斗贡士,若是不自量力和您切磋技艺,那岂不是粪坑旁边打地铺——离屎(死)不远了吗?“”
修炼儒道也有明确的境界划分,共有八斗才情的境界。
一斗之才是童生。
二斗是秀才。
而后是举人、贡士、进士、探花、榜眼、状元。
眼前的这位箫老怪,至少也是才高六斗的探花,两者在儒道上的修为,相差两个大境界。
箫广陵自然听出了方腾的弦外之音,他冷笑道:“放心,老夫会与你公平对决的,我将儒道境界封印成和你同等的境界,看看到底是你的琴声厉害,还是老夫的唢呐更霸气。”
箫广陵说到做到,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拍,直接封印了自己的部分儒道境界,笑眯眯的看着方腾。
“让给小孩儿先吃奶,你先出手吧,这样还有表现的机会;老夫若是先出手,恐怕就没有你还手的机会了。”
“那晚辈就献丑了。”
方腾十指跃动,留下道道残影,琴声复杂多变。
低沉厚重的琴声,凝聚成了一口倒扣下来的金钟,将方腾周身防的滴水不漏。
激荡的琴声化作了枯木龙吟的音波。
肃杀的琴声化作万籁秋声席卷天地。
潮水般向箫广陵汹涌而去。
唢呐八音——小鬼缠身。
箫广陵腮帮子鼓动,顿时响起一阵悲怆的唢呐声。
无形的音波在空中纠缠碰撞,化作了一只青面獠牙的厉鬼。
但见他凶威弥天,一个照面便粉碎了方腾那些琴声所演化的攻击手段,而后口中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厉啸声朝方腾扑来。
方腾四斗贡士之才,所弹奏的琴声也是攻守兼备,但此刻琴声所凝聚成的那口大钟却如同虚设。
小鬼厉啸着扑来,金钟应声爆碎,方腾只感觉一股阴冷的气息附着在自己身上,顿时感觉四肢冰凉,意识昏沉,仿佛生命力被掏空。
中了这一招小鬼缠身后,方腾闷哼一声,口中喷出一道血箭,气息萎靡大不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