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闯入的声音,唤醒了意识迷离的殷有容。
她发裂的嘴唇微颤,发出嘶哑、细若蚊呐的声音。
“你……成……为……外门弟……弟子……”
她每说一个字都仿佛在消耗着剩余的生命,江凡赶忙俯身趴在她耳边应道:
“成了,我现在已经是外门弟子了!你看我这身衣服,长老给的!”
江凡扯着沾满污血的衣襟给她看。
“我……”
“看……不见……”
殷有容微弱的声音好似快要断线的风筝摇摇欲坠。
这代表着她的生命之火在明灭将熄。
她瞎了,双眼流出的血泪是眼球受到外物严重压迫造成的损伤。
“我带你去治!今晚太阳下山后,明天你就能看见它升起!”
江凡二话不说,小心翼翼的尝试着把她抱起。
殷有容枯瘦的身体好似一具空荡荡的皮囊,内部的血肉都被掏空。
江凡发现,殷有容的腹部异常干瘪,皱巴巴的,接着又看见她扭曲的手里握着一块连着脐带的血肉。
像这样的血肉,还有两块丢在附近的地上,只是早已干瘪,没有这块新鲜。
“明天……我等不了……”
江凡的扶动,让殷有容吐出一口黑血,气息通畅后,说话也更大声了。
“你成功了就好……江凡大哥……可以签应我……一件事吗……”
“说,现在我什么都做得到!”
江凡心如刀绞,神识感知到殷有容的气脉呈现出死相,现在说话的力气都只是回光返照。
“我……没悟到……观空若色……对不起……一开始我也只是想找个靠山……”
“……不过我也没有违反盟约……”
“可以……再……”
“我想娘亲了……”
片刻后,江凡失神的看着失去气息的干瘪人影,屋里的腥腐味刺息难闻,仿佛在告诉自己,刚才梦呓般的对话只是幻觉。
因为这具尸体早已死去多时,连血都干涸了。
……
太阳落下苍莽山野,明天依旧还会升起,循环往复亘古不变。
可有人在日落前离去,没看到漫天的彩霞余辉,也有花朵曾在夜间盛开,等不到第二天更灿烂的朝阳升起时就凋零。
北坡的翠竹林天黑前少了一块奇石无比的石头,深夜里,荒僻的瀑布上响起笛声,那里多出来一块坟。
江凡没听清殷有容最后说的话语,那个笨蛋在死之前都在道歉,也在哭,还撒娇想再听一回曲子。
“那最后就再吹一次给你听。”
江凡坐在瀑布上,丑石旁,喃喃道。
“听完后,找你的娘亲去。”
“到时候,我也去找个人,听他唱段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