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侧正酣然入睡的西尔芙，他静默了片刻，随后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正欲离开。
“你要去哪？”
少女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让德拉文的脊背僵直了一瞬。
西尔芙艰难地撑起一边身体，那张艳若桃李的脸因为持续的精神高压和舟车劳顿显得格外憔悴，她勾起毫无血色的双唇讥讽道：“还是说，你觉得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做你的主人了？”
“当然不是这样！”德拉文急切地打断她，尾音带上了一点颤声。
他偏过头，像是不敢直视西尔芙的眼睛：“都是因为我，才让你才失去了一切，我是个瘟神。”
西尔芙静默了两秒：“你听到了我和吸血鬼罗伊的对话？”
德拉文点头：“虽然那个时候四感几乎都丧失了，可只有听力还保留着。”
西尔芙低低地笑了几声：“你在想什么？德拉文。”
“即便没有死亡半径，以我智慧的头脑解决案件也并不是难事，列车那起案件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且，我也不再需要那种能力了。”西尔芙仰头看着一碧如洗的天空，声音飘渺，神色微微黯然。
“我想让你自由。”德拉文握紧了拳头。
“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天，你就会一直被契约和埃伦斯坦公爵的死所束缚着。我不想要那样，我希望西尔芙你可以获得幸福。”
“我的幸福凭什么由你来定义？”
西尔芙勾起唇角。
“明明只是个仆人，口气还真大。”
她微笑着合上眼，感受着来自春日阳光的馈赠。
“我一直都很自由。”
她朝德拉文狡黠一笑。
“是你解放了我。”
“所以，我也想将这份自由还给你。”
或许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德拉文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只听见少女的脚步声离他越来越近。
西尔芙藕节似的纤白手臂攀上了德拉文的肩膀，将他的头骨往下压了压，然后郑重地献上了自己的吻。
“只有自愿奉上的真爱之吻，才能让你恢复原形。”拥有腥红指尖的美艳女巫曾经这么说过。
在唇瓣印上的瞬间，德拉文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西尔芙接触过的地方开始，新生血肉开始疯狂生长，原本干枯的骷髅架子逐渐变得充盈、健壮、生机勃勃。
德拉文不可思议地抚摸着胸膛，那其中失而复得的心脏重新开始复苏、搏动。
那么奇妙的感受啊……
“原来你的眼睛是这种颜色啊，真漂亮，像是施蒂利亚绿湖的湖水。”
德拉文一怔，他低下头，正对上少女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西尔芙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笑容了，明媚又张扬，像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看着男人呆呆的神情，西尔芙放开了他，背过身去。
“好了，契约已经完成了，你可以走了。”
少女的纤细背影显得有些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