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鬼!就这还要他好好休息!?
她是没有自觉自己放出了多少恐怖悚然的消息吗?!她以为他听完那些还能安安稳稳地睡得着!?
按着自己腰间门的伤口,感觉伤口愈疼痛起来的沃夫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啊,对了。”
已经走出门去的伊芙又退了回来。
她笑盈盈地指指沃夫床边的纸袋:“生物止疼剂虽然没有成瘾性,但是药效衰退的度也比较快。今天晚上疼痛可能会让你睡不着,所以我建议你每隔四小时口服一次我留在你手边的抗炎药。”
“那个抗炎药里稍微有一点点止疼剂的成分。”
再次走出去的伊芙没有回头。
“……伊芙还蛮体贴的。”
沉默之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那人立刻被沃夫吼了:“哪里啊!?”
“她不是为了提醒你记得吃抗炎药,专门为你准备了含有止疼剂的药吗?”
潘瑟面无表情地倒了半杯水给沃夫:“那样你只要一疼就会记得吃药了。”
沃夫和这里的其他亚人不大一样。其他亚人是拼了命地想活下去,想离开这里去过正常的生活。沃夫却是打从一开始就全盘接受了俱乐部里的一切,包括酷刑、虐待,还有随时都可能到来的死亡。
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比尔找他商量后,立刻就决定由自己去代替比尔当“汉方药”。
“多珍惜点你的这条命吧。这可是伊芙差点报废自己才救下来的。”
沃夫接过杯子的动作顿了顿,好几秒后他才移开目光道:“我知道。”
伊芙为他治疗时他的视野里灰黑一片,什么他都无法看清。传进他耳朵里的声音也因为失血在他耳朵里变得朦胧、扭曲还重音,但他多少能够猜到伊芙为了救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尽管从结果上来看,伊芙因祸得福获得了新的身体,人格逻辑也进一步被补强。可这并不意味着伊芙经历的那些祸事就不是灾难一场了。
在潘瑟眼里,比尔并没有为沃夫做过堪称两肋插刀的事情。只不过即便如此沃夫也视比尔为同舟共济的兄弟,愿意在兄弟危难之时,为其付出一个肾脏、一个眼球,甚至是一条性命。
对于潘瑟这种自认自私的人来说,沃夫为比尔做的事情他永远都做不到。也正因如此,他对沃夫抱有一份敬佩之情。
在敬佩之情之外,潘瑟也希望沃夫能多回应一点伊芙对他的好——他不是要沃夫为伊芙肝脑涂地,伊芙大概也不想要沃夫这么做。他和她,他们都只是希望沃夫能多珍惜自己的性命一些。
“……潘瑟,你要去哪里?”
按照药物背面印刷的服用指南一回吞下了两颗抗炎药,沃夫望着从监控死角里推开一块地砖,将里面的东西统统塞进一个手提箱里拿走的潘瑟。
“这还用问吗?”
潘瑟的口吻冷静而冷淡:“当然是伊芙那里。”
比尔闻言惊慌失措地脱口而出道:“难、难道你真的要和伊芙一起……!”
“你们也知道那些女表子养的对我做了什么吧?”
潘瑟直到今天也无法忘记奶奶死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
潘瑟知道自己永远不能原谅那些人对他犯下的罪行。
“但、但是——!”
比尔还是想拦住潘瑟:“暴露了会死的……!!”
“我之所以活到现在,就是为了报那一箭之仇。”
“现在报仇的机会就摆在我的眼前。你猜,我会不会停下我的脚步?”
金色的眼睛里盛满浓郁的愤怒,此刻的潘瑟就像是一团静静燃烧的火焰。他不大张旗鼓地咆哮嚎叫,他内心的怒焰却足以吞没整个上东区,乃至整个“伊甸园”。
提着手提箱从比尔高大的身躯旁绕开,潘瑟走出了地下室。
亚人的夜间门视力大多很好,因此俱乐部从未在楼梯间门里安装任何的照明装置。
踏着黑暗一步步前行,潘瑟想起了过去的事情。
他曾经是贫民窟里的贫民。
他的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就死了。这很正常,毕竟贫民窟靠近矿区,污染很大。他父母干的又是回收碎矿的工作——所谓回收碎矿就是捡拾运矿车沿路掉下来的一些小矿石。
这些小矿石你也别看它的块头小就不当一回事,事实上这些小矿石同样拥有很强的放射性。只需要米粒大的一小块,一年就可以杀死方圆百米内的十数人。
别人都说潘瑟和他的父母运气太好,因为潘瑟非常聪明。其他孩子刚生下来几个月甚至都还不会牙牙学语,潘瑟就已经看得懂加减乘除并且能精确地计算了。而潘瑟的父母,他们捡到了一筐子每个都足有拳头那么大的矿石。
可潘瑟却觉得,他和家人都被霉运附了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