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后,李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陛下?陛下?”
卓祁忽的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心中一颤,双膝猛地跪了下去,对着面前的李晟深深叩了一个头。同时,与卓祁一起的,便是一旁的沈皇后。
她跪下后并没有着急叩头,而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李晟,直到眼眶终于兜不住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过去,她的声音颤抖的厉害,缓缓道:“陛下,驾崩了。”
闻言,苏公公深吸一口气,推开转身推开殿门,此时殿外早已聚满了文臣武将,苏公公面对着群臣们,喊道:“陛下驾崩了。”
“陛下!”
“陛下!”
……
悲呼声此起彼伏,在空旷的宫廷中回荡,惊起一群飞鸟,扑棱着翅膀飞向远方。
待这阵风波过去,沈皇后自称其伤心过度昏迷不醒,关门闭户谁也不见,而大皇子与二皇子也纷纷从京城之外赶了回来。
论大景的礼数来讲,皇帝驾崩,皇室成员及朝廷官员皆要在皇帝的寝宫内守灵百日。
但事态紧急,在北疆,不知夏军会不会藏有后手,然后卷土重来。江南更不必说,前日传来消息,西南军与叛军交战,不敌,而叛军也没有如夏国一样执着于城池,而是打算长驱而入,直取京城。
就在这几日,西北也送来了致命消息,齐国出兵攻打西北,秦兮将军正奋力抵抗,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分散在各地的官兵以及京城的御林军,再也没有别的军队来京城支援。
朝廷之上。
“诸位官员对此有何想法?不妨说来听听?”大皇子率先打破了朝堂鸦雀无声的场面,提出了近日商讨无果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便容我说两句。”见朝中大臣皆缄默不语,大皇子缓缓走出队列,来到仅次于龙椅的位置,转过身,面向群臣,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父皇崩逝,却并未留下遗诏,朝中一时无人决策。”
大皇子转动眼珠,目光逐一扫过群臣,接着说道:“二弟年纪尚幼,又不谙为官之道,暂且无法继承大任,我身为父皇的长子,且深受父皇的熏陶,应有代朝政的权力。”
话尚未落音,朝堂内已明显传出反对之语。只是这些声音并未明晃晃地当着大皇子的面说出来,而是在底下暗暗讽刺,最终在林峥的一声呵斥之下,反对之声渐渐消失。
“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岂容你们暗自污蔑?”
说到“污蔑”这个词,群臣们顿时噤若寒蝉,先是陆淮被污蔑,再是卓祁被污蔑,皆是被人牵着鼻子走。要是再加上大皇子,他们恐怕就要丢了官帽,滚回家去了。
“请殿下继续商讨解决之法。”
大皇子对着林峥微微颔首,接着道:“但我自知自身能力有限,尚不足以担当此大任,如今群龙无首,这便是当下的现状,所以,我在此向各位袒露一个秘密。”
“江南造反实际是父皇吩咐的。”
闻言,朝廷瞬间陷入一片寂静,随后,群臣们憋在心里的话如脱弦之箭般脱口而出,朝堂之上瞬间沸腾起来。
“大殿下不可口出妄言……”
“陛下爱民如子,怎会让百姓深陷战争之中,大殿下所言未免……”
“……”
有些情绪过激的大臣全然不顾自身形象,指着大皇子便狂言起来,甚至不解恨,双手屡屡挽起宽袖,大有上前一展威风的架势。
大皇子似是早有预料,面上竟无半分惊愕,只静静地等着朝臣们说够了,骂累了,待朝廷内逐渐安静下来,才缓缓开口道:“我的话不足以令各位全然相信,但左丞相的话,各位也需斟酌一二,毕竟父皇在世时,最信任的便是林大人。”
说罢,一双双眸子同时朝林峥望去,等着他开口,毕竟李晟是如何对待他的,群臣们皆看在眼里,对于林峥的话,他们也不敢完全不信。
闻言,林峥顶着无数道目光,向着大皇子拱手行礼,走出行列,道:“大殿下所言极是,陛下嘱咐大殿下时,本官也在场。”
其中一名自始至终都看不起林峥的大臣冷哼一声,道:“讲话要有证据,林大人既听到陛下如此说的,那可知晓陛下为何要这么做?又为何不在朝堂内提出此事?”
“好问题,既然如此,本官便与各位好好解释解释。”林峥抬起头,挺起胸膛,道:“皇位相争,两不得利,想必各位都听说过吧。
陛下担心两位皇子为争皇位而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又为着大景的未来着想,才出此下策。另外,陛下仁慈,特意命燕王殿下注重百姓,不伤及无辜。”
底下大臣发出疑问:“那依照林大人所言,陛下的意思是……”
林峥道:“将皇位传于燕王殿下。”
“可有证物?”
“并无,但本官亲耳所听便是最好的证物。”
“且慢。”许久未曾言语、伺机而动的卓祁缓缓开口:“倘若我有证物呢?”
闻言,原本聚焦在林峥身上的目光逐渐转移到了卓祁身上,就连林峥也面露不善地朝卓祁看去:“卓大人所言的证物,是哪一种呢?”
卓祁嘴角微微上扬,抬首直视林峥,一字一句道:“当然是陛下亲手所写盖过玉玺的遗诏,以及证实燕王觊觎皇位的切实证据,这可与林大人所说截然相反。”
只要是盖过玉玺的文章奏折,不论是否为皇帝亲笔所写,皆具有一定的权威,李晟在继位之时,为将权力紧紧握在自己手中,特意收回玉玺,置于何处,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