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书店一直亏本，但徐陌声的主要任务是围观主角门的感情纠葛，其他的事都无关紧要，真的身无分文了，他甚至可以去戴高利贷，反正他离开后，所有人都会忘记他，完全可以随便挥霍。
当然，这都是一时的想法，徐陌声还是有自己的为人准则，这种低下的手段他还是不会去用。
徐陌声微眯着眼看车窗外城市繁华的街景，不管在哪个世界，他都是孤独的，哪怕当时不孤独，很快也会变得只有一个人。
要改变吗？
改变是困难的。
徐陌声沉默地笑，忽的脸颊被人碰了下，将徐陌声从自怨自艾中给惊醒过来，同时折磨他的那种无边无际的孤独感，好像也一并被驱散了不少。
就这点上面而言，徐陌声倒是没那么讨厌薛绝。
虽然这一刻不讨厌薛绝了，可不代表徐陌声就会接受他这个人，徐陌声觉得自己还是相当正常的，哪怕真的要和谁有关系，起码得是一个正常的，而不是像薛绝这样有着深度强迫症的精神病。
比起那些被送进医院的人，徐陌声只觉得，最该进去的是薛绝才对。
与其去精神凌虐周围的人，倒不如薛绝先自己把病给看好才对。
“……你去过精神病院吗？”
徐陌声在薛绝的手从他脸上拿回去的时候，他看了眼对方称得上是漂亮的手，这双手，骨节很漂亮，说是艺术品也不过分。
但它的主人却一点都不让人有好感。
前面开车司机还有坐在副驾驶位的手下，两人都在这一刻许久不能有闪烁的眼瞳第一次有了丝波动，不过又深知薛绝是什么性格，两人继续专注地看着车窗玻璃前方，也是这个时候，隔离开前后座的一个挡板忽然升了起来，前面两人当时统一的想法，怕死等到一会停车后，他们或许得找医生来。
挡板挡住了前面，徐陌声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话，让他收回去他也不会收，道歉就更加不会了。
“你是第一个这样森晚整和我说的。”
“你的医生没说过？”
“没人敢，医生也一样。”
“虽然我不是医生，但薛先生，我想你或许真的可以去做个全面的检查。”
“你陪我的话，我倒是愿意去一趟。”
薛绝嘴角眼底都染满了笑，像是被人忽然说他有精神病，还催促着他赶紧去看病，对他来说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
只是哪怕是看起来喜悦的笑容，由薛绝这张脸做出来，不说是假，而是别的感觉在里面。
起码徐陌声一时间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人，当初的那个人，虽然疯是疯，还经常没事就往自己身上咬几口，但对方的疯和薛绝比起来，显然就正常太多了。
都已经快算不上是疯了。
“你在想谁？”
那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薛绝就感觉出来了，徐陌声他的心底怕是有一个人，他还通过他去试图看过那个人。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
就算现在不死，都是不同世界的人，最终也肯定会死。
“死人吗？”
“那我要和他竞争的话，怕是有点不容易。”
“薛先生你还会认输？”
“看不出来。”
徐陌声脸上表情还是淡淡的，话却带了丝调侃的意味在里面。
“怎么不会，我已经输过一次了。”
徐陌声顿时好奇起来，薛绝这个人，他会在什么地方输，可薛绝却忽的抿起了嘴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我知道小择他在担心我会伤害到你，正是因为你是他的朋友，所以对待你，我会尝试和过去那些人不一样的方法，我在努力做出改变了，小声，你也可以适当给出些不同的选择。”
“改变当然不是什么坏事，可薛先生，我不想在你这里改变。”徐陌声一如既往地态度。
“话还是别总说那么满，也许到最后你会喜欢的。”
“你知道吗不是每个人都有自立自强的本事，有时候如果有别的什么人出现，愿意站在他们身后，给他们可以依附的肩膀避风港，很多人都会停下脚来。”
对于这种话，徐陌声不反驳，确实也没有谁规定，生而为人，就一定要自己去努力奋斗，能够当一个宠物，只需要讨好主人一个，不用在外面去风吹日晒，怎么看是挺让人心动的。
自立自强，需要付出无限的心力和精神，那种强大的自我情感支撑，没有那么简单和容易，包括徐陌声自己，某些时候他都想要躺下来了，有什么需要他自己去奋斗的？以他的这张脸，就算他性格不那么讨人喜欢，可只要他低头，多的是人愿意来养他。
可到最后，徐陌声还是拒绝了别人的橄榄枝，就算自己一个人再辛苦，可能够完全的自由掌控身体还有灵魂，那种辛苦中获得的自由，又是自己怎么都不愿意放弃的。
徐陌声视线聚焦在薛绝英俊的一张脸上，他的面容充满了东方古典的男性美，五官端正，脸部轮廓线条没有一处是长歪了的，完美到不像人世间会有的容貌，说是神的容颜也不过分。
对于普遍意义上美的欣赏，徐陌声还是有的，不喜欢这个人是其次，欣赏他的脸也是另外的。
很少有人能这样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如同是在观察和打量。
薛绝于是知道这一次他果然没有选错人，这是第一次的改变，也将是最后的一次。
不需要再继续等待或者是寻找，这个人就是唯一的。
花园再宽阔，开放的鲜花哪怕再美丽，即便是无边无际的花海，薛绝都下意识清楚，错过这个，不会再有第二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