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枪兵却是毫不避让,一丈七尺的长枪如毒蛇般猛飞出,越过曹忠清左手盾牌,斜斜刺向他的眼睛,曹忠清连忙低头躲闪,长枪刺中他身上锁子甲,金属撞击出令人不安的摩擦声。
曹忠清想起真夷主子说过,要砍这些竹枪枪头,要调整身体平衡,乘着枪头收缩蓄力的空挡,猛挺身,做出要攻击的姿态。这时,又有一杆长枪刺向他的咽喉。曹忠清身子一歪,堪堪躲过致命一击,身后一名冒失的包衣被刺中,矛头借着长枪兵冲击的惯性轻松刺穿他的铁甲,破入胸膛。
那个身材短小的包衣阿哈,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便被长枪顶着朝后面退去。
他充满惊愕的望向刺入胸膛鸭嘴枪头,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嘴里吐出一股股鲜血,不等对面那长枪兵拔出长枪,包衣已经停止了呼吸。
曹忠清被眼前这景象吓住,下意识往后退两步,这位凶猛包衣将右手抬高,左手放低,刀口顶住盾牌,这是刀盾兵的防御动作。
放眼四周,只能见到密密麻麻的长枪突刺,不断有金属撞击声传来,周围包衣阿哈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曹忠清这才现,自己身边空空荡荡,已经没剩下几个包衣阿哈。
刚才弓箭对射,这些包衣还能和对手打的有来有往,现在短兵相接,战阵的作用便凸显出来。
随着持盾的包衣一个接一个倒下,包衣阵线上出现一个个难以弥补的缺口,后排那些没有盾牌铠甲的包衣们惊恐的望向前面生的血腥战斗,他们大多数人手中只有一把顺刀或是大棒,这样的武器在面对一丈七尺的长枪时,毫无优势可言。
“杀!”
眼前的长枪兵出歇斯底里的狂叫,如同狂暴的野兽,攻击任何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敌人。
曹忠清被这一往无前的气势震慑,他虽然在打行打打杀杀,然而和军阵搏杀相比,那只能算是雕虫小技。
身边的包衣纷纷转身向后退去,包衣阵列变得参差不齐,一些长枪兵甚至追到了曹忠清前面。
抬旗的想法终于烟消云散,现在曹忠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到后面,保住这条性命。
这时,曹忠清忽然感觉到前面传来隆隆的脚步声,仿佛大也在微微颤抖。
他疑惑不解的望向前面镶蓝旗阵,两百步外,一道黑线如同潮水般向自己这边杀来,中间飘扬着一些蓝色的小旗。
曹忠清一眼便认出这是真夷主子,主子来了,他有救了。
他正要大声喊叫,却瞥见跑在自己前面的一个包衣,人头高高飞起,后脑勺的鼠尾辫在空中打了圈,绵软无力落在上。
“王三儿?”
一名督战的白甲兵拎着血淋淋的人头竭斯底里的怪叫:
“后退者死!”
那个冲在最前面被杀的包衣是曹忠清的同乡,名叫王三儿。
王三儿也是杀了明军脑袋去投的主子,平日里对主子恭顺有加,没想到最后竟落得这个下场。
曹忠清没时间感伤,他身处两轮阵中,眼看两边就要撞在一起,他身子一歪,假装中箭倒,朝脸上胡乱抹了把人血,顺手拉过个已经僵硬的包衣尸体,压在自己身上。
先头长枪兵撞上真夷甲兵,双方在董鄂路已经打过一场,不分胜负,眼下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双方立即砍杀在一起。
长枪脱离阵列便失去了突击优势,长枪兵杀得性起,忘记了身后危险。
几名冒失的长枪手陷入包围,很快被真夷甲兵杀死,后面奔跑的明军看到黑压压的真夷朝自己这边冲来,长枪兵头脑开始清醒,连忙往后退却,希望重组结阵,挡住真夷这波进攻。
冲到近前的镶蓝旗战兵当然不会给长枪兵重结阵的机会。
这些百战老兵环顾四周,取下弓箭,从容不迫用重箭将那些失去刀盾手保护的长枪兵一一射杀。
两千真夷稍作休整,草草结成墙形阵列,以最快的度朝混乱不堪的长枪兵狠狠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