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幸福村这样的贫民窟,在正月十五这一天也分外热闹,大街上人潮涌动,鞭炮声声,一片喜庆之色。大家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女人的到来,她左手拧着蛇皮袋,右手拿着铁叉,脚步沉重,缓缓地穿过街道向后山行去。
“站住!这里是私人地盘,不得擅入!”
后山脚下,突然闪出五人,吓得女人连连后退,但她似乎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只是紧紧地拽住蛇皮袋和铁叉,唯唯诺诺地看着挡在面前的五人。
“喂,说你呢,快点滚开,这里可不是捡破烂的地方。”
女人一身粗布棉袄,头散乱,怎么看都不到三十岁,可没人愿意在她身上多停留片刻,因为她的容貌实在太过吓人,从左边眉毛开始,直接到下巴,几乎整个左脸都被一块褐红色的胎记覆盖,颜色鲜艳,相当刺目,多看一眼,就会莫名的心生厌恶,这也难怪在此值守的巨阙帮成员会恶言相向。
女人再次后退几步,却依然紧盯着面前的五人,轻咬嘴唇,似是害怕,又似是寒冷,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五人互望一眼,向女人慢慢逼近:“再不走,休怪我们手下无情。”
“我,我想上山去看看。”女人颇为慌张,说话的声音极为沙哑,就如同迟暮的老人。
“你以为你是谁啊?这后山岂是你想上就能上去的?”
“我,我是……”女人低下了头,吞吞吐吐了半天,终究还是没能说出来。
“怎么回事?”
一个嘹亮而又带着几分稚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五人抬头望去,连忙躬身道:“蒋少爷!”
女人猛地转头,看见蒋巧巧,眼角不由自主地涌出泪来,抬脚向前迈了一步,也仅仅只是一步,她便停了下来,别过头去,用手悄悄抹着眼泪。
“嗯?姐姐,你怎么哭了?告诉我,是不是他们几个欺负你了?”蒋巧巧走过来,第一眼看见女人脸上的胎记,不由吓了一跳,再上下打量着一番,心里又不由一痛,暗道:我明明不认识这个姐姐,可我为什么总觉得她很亲切呢?看见她哭,我也会莫名地难过,这是怎么回事?
“蒋少爷,我们并没有欺负她,只是职责所在,阻挡陌生人上山而已。”
“哼,要是你们没有欺负这位姐姐,她怎么会哭?”蒋巧巧冷哼道。
“这位小少爷,不怪他们,刚才一阵风将沙子吹进我眼睛里了,没什么事……”女人揉着眼睛说道。
“真的吗?”蒋巧巧毕竟还是个孩子,见女人点头,也没多想,于是问道:“姐姐,你想上山?”
“嗯,我听说山上有很多空瓶子,我想捡去卖钱。”女人点头道。
“以前我和妈妈也以捡破烂为生,既然姐姐想上山,那巧巧就带姐姐上去……”
五人闻言,苦脸说道:“蒋少爷,私放生人上山,黑哥责怪下来,我等可担待不起。”
“哼,你们怕他,难道不怕我?”蒋巧巧拉着脸冷哼一声,从女人手上接过铁叉,说道:“姐姐,别理他们,走,咱们上山。”
女人点点头,跟着蒋巧巧向上山爬去。五人哪里敢阻拦,别说是他们,就算是周二黑,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小祖宗,要真是把他给惹火了,以后休想再有好日子过,这家伙年纪不大,折腾起人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姐姐,我叫蒋巧巧,你叫什么名字啊?”蒋巧巧用铁叉夹起山道旁的一个塑料瓶放进女人的蛇皮袋里,问道。
“我,我叫容英。”女人垂着头,不敢去看蒋巧巧。
“那我就叫你英姐吧。”蒋巧巧笑道:“英姐,我就住在山顶,要不你随我回家吧,我家里有很多空旧的瓶子,可以都给你哟。”
“真的?你真要带我去你家?”女人兴奋地抬起头,又缓缓地垂下来,低声道:“这不太好吧?”
“没事,那些瓶子留在家里还占地方,英姐你要是拿去处理了,反倒是帮了我们的忙。”蒋巧巧拉着容英,笑道:“英姐,走,去我家。”
越往上,那个叫容英的女人越紧张,就连牵着她的蒋巧巧也分外奇怪,问道:“英姐,你的手怎么越来越冷啊?”
“啊?哦,怎么越往上走,我就越觉得到冷呢?”女人松开蒋巧巧的手,紧了紧衣领,说道。
“这就叫‘高处不胜寒’,英姐,你这棉袄也太旧了,恐怕已经不怎么御寒了,等到了山顶,我拿几件我妈妈的衣服给你穿。”蒋巧巧说道。
“你妈妈?她,她也住山上?”
这话问得实在太奇怪了,哪个妈妈不和自己的孩子一起住啊?可蒋巧巧显然并没有现什么不妥,这也不能怪他,因为蒋灵秀确实是后来才搬到上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