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徐十五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双手也无意识地紧握成拳。
岑静昭为他盖好被子,坐到床边静静看着他,看着看着她的眼睛便又不自觉红了,但她却像受了伤的小兽,越是伤痛就越是要进攻。
她咬牙切齿道:“眼下军中的破烂事儿我已经替你摆平了,但这是最后一次。徐十五,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快点醒,我就亲手将你的天灵盖割下来!华佗神医写的《华氏中藏经》记载天灵盖能治传尸痨病,正好用你的试试。你要是不醒,我真的会试!”
“我就是睡得久了些,不至于吧……”
突如其来的沙哑微弱的声音吓得岑静昭立刻就要站起来,但下一瞬,她的手却被紧紧握住了。
岑静昭愣了片刻,方才确定徐十五是真的醒了,还来不及开怀和感动,她突然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脸一下子就红了。
她闷声问:“你都听到了?”
虽然有些费力,但徐十五还是扬起了嘴角,“是,听到了,听到某个人说,要把我的头盖骨当药材。”
岑静昭气得抽回手,瞪着徐十五,“你是不是早就醒了?”
“也没有,就是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就醒了,一醒来就听到你的豪言壮语……”
岑静昭气得要打人,但手刚一抬起就猛地停在了半空中,徐十五刚刚醒来,她不敢下手,只好收回手,暗自记下这笔账。
徐十五再次趁势握住岑静昭的手,四目相对,他正想告诉她,这段昏迷的日子,他时常会梦见她,他真的很想她……
然而,他刚一张口,就传来一阵“咕咕咕”的叫声。
这种时候,实在是丢脸,但他毕竟昏迷多日未曾进食,他“嘿嘿”傻笑,问:“有没有吃食?我饿了。”
岑静昭突然心生一计,笑靥如花道:“现在正是晚膳时辰,听说除了菜蔬还有羊肉,是百姓送来当做谢礼的。”
徐十五板起脸,“胡闹!早就说过不许收百姓的东西!真是皮痒了!”
“你别怪他们,据说是百姓已经杀好的,就怕你们不收。”岑静昭想了想,又补充道:“放心,军医验过,没有毒的。”
见徐十五面色稍缓,她继续问:“我去给你端来些羊肉,你也补补身子,怎么样?”
徐十五正觉得嘴里没滋没味,便点头答应了,岑静昭这才翩然离开。
等岑静昭走后,徐十五后知后觉地感到哪里有些奇怪,但他刚刚清醒,脑子还不甚清醒,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总之岑静昭今日有些温柔得过头了。
不多时,当李寻端着一小碗白粥走进来的时候,徐十五的脸比厨房的锅底还要黑。
李寻不明所以,“县主说您刚刚醒来,脾胃虚弱,暂时只能吃白粥,而且一次不能吃太多,得等养好了才能恢复饮食。”
徐十五端起白粥,恶狠狠地问:“她人呢?”
“您是说县主?她回房休息了,今日她想必是累坏了,连晚膳都没吃。”
徐十五立刻问:“她怎么了?做了什么?还是受伤了?”
李寻见他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揶揄。
“您别担心,县主没受伤,只是今天办了大事!您是不知道,县主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今日刚来军营,就让那佘都监灰溜溜地交出了军权,要不然这南疆大营还不一定会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呢!”
徐十五听着别人对岑静昭的夸奖,也觉得与有荣焉,但看着李寻红彤彤的脸颊,他本能地竖起戒心,问:“你脸红什么?”
李寻被抓个正着,赧然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以前拿刀吓唬过县主,就觉得自己太傻了!县主怎么可能被一把刀吓住……”
徐十五愣了好一阵,才想起来李寻便是三年前被围堵在蚌谷的罗匪,是其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当时正是这个小子拿着一把豁了口的菜刀挟持了岑静昭。
徐十五被戏耍的狼狈终于找到了出口,他刻意板起脸,“你既然知错,就去县主房外守着,她最怕蛇虫鼠蚁,你就在外边抓虫子。”
“啊?”李寻凄厉惨叫,“将军也太狠心了!”
徐十五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沉下脸色。
“军中虽然安全,但也不是铁桶一块,我信不过别人,但我现在下床都费劲,这几日便只能仰仗你了。且不说我对她的情意,她现在是和谈使者,绝不能在我们手里出事。”
李寻反应了一阵,终于读懂了这番话里的含义,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信心满满地跑去完成任务了。
紧接着,徐十五又叫来了姚南杰和赵金威,将这段时间南疆军务都仔仔细细地问了一遍,做到了心中有数。
———
自从徐十五伤愈苏醒,南疆军又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加上四万援军,可谓所向披靡。
此举无疑震慑了越国,因为越国暂时撤兵,不敢再进犯了。
岑静昭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便修书送到了越帝面前。
这段时日她并不常在军营,只在有事同徐十五商议的时候才会过来,看起来忙碌急了,也不知她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一边,南疆的一切事务正在稳步推进,岑静昭收到了越国同意和谈的书信。
而另一边,仕焦城里已经乱了套。
当禁军围住瑞国公府的时候,谁都不相信,百年公府会自此毁于一旦。
李寻和昭妹的渊源,请回看第14章
床上的徐十五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双手也无意识地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