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原图,我口述,你画。”徐十五看着他,沉声道:“画南疆军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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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徐十五拿着姚南杰画的舆图来到柴房,遣走了守在门外的卫兵。
一进入柴房,就听到黑暗之中“呜呜呜”的闷响,他点燃一盏小油灯,勉强照亮了狭小的房间。
室内亮起来,他一眼便看到了被五花大绑的卓仁,而卓仁正盯着他的眼睛。
他摘去卓仁嘴里的麻布,自己坐到对面的柴垛上,“我可以放了你,但你要帮我救下罗盖。”
这本在卓仁的意料之中,但听徐十五这么干脆地提起,他倒不敢轻易相信了,“当真?你不是骗我吧?”
徐十五有些不耐烦,“你爱信不信!你是朝廷钦犯也好,身份特殊重要也罢,在我这里,你的命和罗盖的命比起来,一文不值!”
这话深究起来,颇有些大逆不道,但从徐十五的嘴里说出来却又合情合理。
卓仁犹豫片刻,不敢再拖下去,怕当真激怒他,“那你打算怎么做?”
徐十五翘起二郎腿,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用你换罗盖,越国一定不肯,你没那么重要。所以我要用宛城来交换罗盖。”
卓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宛城商贸达,有重兵把手,除非大举挥军南下,否则根本不可能成功!更何况,大军行动需要皇帝肯,你觉得项帝会同意你因为一个校尉而穷兵黩武吗?”
“谁说我要挥军南下了?”徐十五弯唇一笑,眼神却极尽森寒,他拿出舆图,展开在卓仁面前,“你看看,这是什么?”
虽然姚南杰的画无法保证毫无破绽,但黑暗是最好的伪装,在昏暗的油灯下,卓仁只看了个大概便大惊失色。
“你如何拿到宛城布防图的?”
徐十五拽开衣襟,露出了胸口上缠绕的渗着鲜血的白色绷带,“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不是想要南疆军布防图吗?我为何不能夺来宛城的布防图?”
昏暗中,卓仁的眼睛亮晶晶的转了几转,徐十五只悠然地坐着,当作没有看见。
须臾,只听卓仁没了坚持的傲气,恭敬起他来。
“徐将军,或许我真的做错了,但我不想继续错下去了,我要布防图只是为了自保,从未想过要用它来对付南疆军!”
徐十五维持着自大的模样,嗤笑道:“布防图就在我营帐之中,你有本事就去拿,怕是你还没走的门口,就已经被乱箭射死了!”
为表忠心,卓仁又同徐十五讲了许多越国的秘辛,包括宛城的虚实。
半个时辰后,徐十五走出柴房,从假的嗤笑变成了真的嘲笑。
世人都称赞徐十五智取笠城,却很少有人知道其中都生了什么。
当初徐十五作势要攻打宛城,时不时派人侵扰宛城,他并不只是做假把式,他每一次都让士兵记下经过的地形,回来画下来,到最后,他已经基本摸清了宛城内里的结构。
当时以防万一的行为,终于在今日遇到了那万中之一的情况。
他的确偷走了越国城池的布防图,却不是有重兵把守的宛城,而是边境一座小城,否则以宛城的兵力部署,他怕不只是挨一刀这么简单了。
而这假舆图正好可以试探卓仁——
如果卓仁说出这图是假的,他或许还能看在他是凡越生父的面子上,给他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但如果卓仁没有说这图是假的,不能说他在越国那么久竟连这些都不懂,只能说他早就存了二心,想要将计就计,让两拨人厮杀,他才能趁乱脱身。
徐十五回头看了一眼恢复黑暗的柴房,面色晦暗难明。
这个卓仁还真是没有让他失望,还是那么死性不改,他心中所有的善念,便都随之消散了,卓仁这条命,他是绝不会心慈手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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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卓仁是被门口的守卫吵醒的。
天还未亮,柴房里还视物不清,只听其中一个人对林一个人说:“将军正在点兵,我也想去……”
另一个稍微年长的声音说:“那就去呗!听说这次有大行动!说不定还能立功呢!”
两人又低声合计了一番,卓仁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一丁点信息。
果然,两人很快找到了解决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