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静昭嘴角一抽,她从未见过有人能以这么快的度变脸,连戏台上的角儿们恐怕都望尘莫及。
她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拿捏了……
半晌,她到底无法决绝徐十五那双闪烁着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
———
乞巧节当日,天色尚未大亮,徐十五已经迫不及待地出了门。
同样一大早醒来的还有岑静昭,只是不同于徐十五的神清气爽,她正一脸愁容地坐在床上,翻出了枕头下的香囊。
这是她亲手绣的,为了绣这个巴掌大的东西,她已经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她不擅女红,但听说乞巧节都是女子展示绣功的时机,为心上人送上亲手做的针线,才能得到圆满。
她看着针脚大大小小的香囊,好几次想要把它剪碎了,彻底毁灭它存在过的证据,只是她到底还是信了所谓的传说和习俗,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关心则乱。
放在心上的事情,人们总是会格外在意小心,不敢承受一点可能的风险。
临近正午,徐十五按照约定好的时间,亲自来接岑静昭,岑静昭按照嘱咐,穿了一身骑装,梳着简单的单髻,看起来潇洒利落,更加淡漠疏离了。
只是这双眼睛在看到徐十五时,却笑成了弯月。
“你怎么亲自驾车?”
徐十五跳下车,大步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弓身道:“不知岑娘子可否赏脸,让在下当一日的车夫?”
岑静昭笑意更甚,避开了她的手,自己上了车。
徐十五无奈,笑着摇了摇头,驾车离开了公主府。
岑静昭掀起车幔,现徐十五没有往热闹的街市上走,而是向城外走去。她也不问,坦然地看着沿路的景色,任由他将自己带到任何地方。
很快,她的记忆渐渐清晰,虽然事时是深夜,也已经过去了将近三年的时间,但那是对她和许多人来说都非比寻常的一夜,所以她还是认出了这是通往蚌谷的路,是她和徐十五第一次以命相交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马车果然停在了蚌谷的入口处。
徐十五扶着岑静昭下马,岑静昭环视四周,“怎么突然想到来这里?”
岑静昭双脚稳稳踩在地上,刚想收回手,却被徐十五大力攥紧,握进了他宽大的手掌之中。
他的脸有些红,声音也有些飘忽,但还是坚定地看着岑静昭。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里对我们有不一样的意义。”
他看着静谧的丛林,回想起当日的情形,依旧有些后怕,但更多的是庆幸,不仅是庆幸自己劫后余生,更庆幸自己遇到了岑静昭。
“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你突然出现了,像一束光一样,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挪不开眼睛了。你特别好,能遇到你,是我的福——”
“咕噜噜——咕噜噜”
不等徐十五深情款款的话说完,岑静昭的肚子突然煞风景地叫了起来,由于山中空旷,这一声格外清晰,岑静昭甚至觉得它还带着回声。
她的脸立刻红了,于是马上转移话题,“不是说有礼物吗?我的礼物呢?”
徐十五知道她脸皮薄,便装作没有听见她的肚子叫,环抱双臂道:“我的礼物呢?你先交出来,然后我再给你看我的礼物。”
岑静昭下意识想要拒绝,从来都是她牵着别人的鼻子走,还从未有过今日这般被动。
不过转念一想,万一徐十五的礼物珠玉在前,她那惨不忍睹的香囊便更拿不出手了,总归是要有这一遭,倒不如早点了结解脱。
于是,抱着这种堪比赴死的心态,她从腰囊中取出了一枚香囊。
其实香囊的材质很好,是难得的云锦,配色也十分赏心悦目,灰棕色的香囊上用银线和青绿色绣着一个半环,只是无论是剪裁还是绣功,都仿佛是用脚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