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鲁月并不知洛珉烨心中所想,只觉得握着她的那只手越来越紧,她红着脸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洛珉烨用更大的力气攥在了手掌心。
“月儿,我喜欢你给我取的名字,但以后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可以叫,好吗?就当作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洛珉烨的声音仿佛带着火,几乎烧尽了少女的理智。
嘎鲁月像一只小羊一样,只知乖乖地点头,任由洛珉烨一手握着自己的掌心,一手把自己揽进怀里。
少女难得一见的乖顺模样让洛珉烨心头一软,声音愈加柔和。
“你教过我’巴雅尔’是’喜’的意思,我也教你一句汉人表达欢喜的诗句吧!’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月儿猜猜是何意?”
闻言,嘎鲁月的理智瞬间归位,风花雪月尽数退散,开始认认真真地思索。
虽然族人都道汉人狡诈,但她却十分喜欢汉人的东西,尤其是汉人的诗书,那是她见过最智慧美妙的东西。
只可惜古贞族地势险要,少有汉人入境,她只在幼时零星识得几个汉字,唯一的汉人师父也意外在她十岁那年失踪了。
直到去岁,她在打猎途中偶然救下了被匪寇追杀的洛珉烨,才总算是又有了自己的汉人先生。
这也是当初她全力搭救医治洛珉烨的主要原因。
在那半年的时间里,她几乎日日赖在洛珉烨的毡帐,连最喜欢的烈马红叶都懒得去管了,恨不得把洛珉烨肚子里的墨水,一股脑儿都倒进自己空荡荡的脑袋里。
“君子……我知道!”嘎鲁月拧眉思索片刻,突然顿悟,“君子就是品行高洁之人,那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因为见到了品行高洁之人,所以心中欢喜。”
见嘎鲁月一本正经地解释,洛珉烨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月儿错了。”他凑近她的耳边,轻声道:“这里的君子,可是……”
低哑的男声越来越低,但嘎鲁月却听得分明,登时便红了脸。
她一把推开他,羞愤道:“好你个洛珉烨!成心作弄我!”
“月儿莫要不认,难道是想赖账不成?”
“哼!你莫要激我,我偏不上当!我嘎鲁月言出必行,从不耍赖!”
说着,嘎鲁月迅转过身看向窗外,及时藏住了脸上的绯红。
洛珉烨见好就收不再多言,只含笑看着格外生动的少女。
冷风很快挟走了少女脸上的热意,可周围的景色却未能入她的眼,她的耳边始终回荡着洛珉烨低沉的蛊惑之音。
“这里的君子,可是妻子对夫君的称呼。”
夫君——嘎鲁月在嘴里无声地默念着这两个字,带着诉不尽的缱绻和情意。
没错,洛珉烨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她的夫君了,这是她为自己选择的夫君。
她做了族人眼中最离经叛道的事,但她并不后悔。因为这是她心悦之人,是她在月亮神之下起誓要携手一生的人。
马车一路疾行,嘎鲁月滚烫的脸渐渐褪去了绯红。
突然,她激动地回头抓紧了洛珉烨的衣角,“巴雅尔,你看!我们到了易水河!”
洛珉烨顺着嘎鲁月的手指向外望去,亦是不禁心绪震动,此处便是他初遇嘎鲁月的地方。
此地与页国毗邻,两方百姓多有摩擦,更不乏浑水摸鱼之辈,趁乱干起了打家劫舍的勾当,洛珉烨当初便是栽在了这群鼠辈手里。
那群匪寇早已经被嘎鲁月杀了,但洛珉烨深知这笔账并未清算干净,到底是谁在暗中唆使,此次回到都城,他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嘎鲁月见洛珉烨面色不虞,只当他是想到当初命悬一线而心中后怕,便笑着凑近了他身边。
“巴雅尔,不要怕!就算在页国,我还是可以保护你的!你说过的,我们已经对着月亮神起誓了——白不离,死生不负!”
洛珉烨不信神佛,从小到大他只相信自己,所谓的誓言自然不会作数。
但不知为何,当哄骗三岁孩童的誓言从嘎鲁月的嘴里说出来,他却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相信,想要附和,然而,他很快便从虚妄的幻梦之中清醒过来。
誓言都是用来打破的不是吗?这是他早已经知晓的道理。
他一把握住了嘎鲁月的盈盈腰肢,顺势将人揽进了怀里,借着这个动作巧妙地遮住了自己眼中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