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兄台,你求什么?”手下准备智取,好言相劝,“你若是有难处,我可以帮你,若你受人所托,我也可以给你更多的报酬。”
魁梧男人不接话,反而嗤笑对樊妈妈道:“还真是臭味相投、满口谎言!”
樊妈妈颤声道:“你这是何意?凭什么污蔑人?”
“呵!你混淆皇室血统,鱼目混珠将一个傀儡放在西疆,不杀你九族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竟然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负隅顽抗!”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也不害怕了,纷纷凑近了,就连躲在商铺里的,都悄悄探出了头,生怕错过关键的信息。
从这魁梧男人的话分析,他值得混淆血统,应该是格国皇室的血统,难道王子素是个赝品?
手下怒道:“放肆!天家之事岂容尔等置喙?还不马上放人,我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格国就是有你们这些蠢笨无知的人,才会灭国!你们还不知道吗?那王子素的本名根本不叫彭素,而叫柳素!仕焦柳氏的柳!”
还不等那手下辩驳,百姓们已经炸开了锅,不是格国遗孤吗?怎么成了柳家人?
在大家的议论声中,魁梧男人又问樊妈妈,“柳素是柳光禄大人和一舞姬生的私生子,而他之所以留下你,就是为了让你这个格人证明那孩子就是王子素,对吗?”
樊妈妈已从一开始的从容,到现在两股战战,明眼人都看出她是心虚了。
手下也愣住了,没想到事情竟会展到这个样子。
魁梧男人乘胜追击,“樊妈妈,你当着大家的面说实话,我饶你一命,否则我就要为天下格人剪除祸患!”
在他的威慑之下,樊妈妈终于磕磕绊绊地讲明了过去的事。
原来,当年根本没有什么遗孤,如果有的话,格国皇帝怎么会放周皇后离开?
众人一想是这个道理,可的确有个王子素啊!
只听樊妈妈继续道,周皇后有孕一事本就是宫里妃嫔们互相猜忌倾轧的手段,当年周皇后逃离皇宫,恰巧遇到了柳从卫,在柳从卫的帮助下回到仕焦。
而柳从卫知道有孕的传言之后,将计就计将自己的私生子塑造成格国遗孤,为的就是给自己的手里留一张既可以牵制项国皇室,又可以交好格国的底牌。
周皇后就算想要恢复清誉也没有办法,因为人是无法证伪的,她毕竟在格国待了许久。
况且,她回来的时候新皇已经登基,她的儿子已经死于宫变,她自身性命尚且难保,更无暇顾及自己的清誉了。
或许是因为樊妈妈太害怕,也或许是因为她本身就没有讲故事的天赋,她的声线平稳,用词简单,但百姓们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波澜壮阔。
这柳从卫简直就是在世吕不韦啊!
就在这时,一群卫兵将人群围了起来。
“统统拿下!”
岑文平音调平静却不容置喙,他走进人群,人群自动分出一条小路给县令大人。
卫兵将三人擒住,但不知是卫兵身子太弱,还是运气不好,其中抓住包朔手下的那名士兵脚下一滑,趔趄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手下已经逃走了。
卫兵们作势去追,却被岑文平制止了,“别追了,先把这两个胡言乱语、妖言惑众的人丢进牢里。”
说着,他又环视百姓,诚恳道:“今日搅了大家的雅兴,我已同杂耍班子说好了,明日依旧在这里表演。希望大家都来凑个趣儿!”
百姓们自然高兴,他又道:“今日之事只是意外,还望大家切莫外传。”
他不说还好,他越这么说,百姓们就越觉得今日的事是真的,于是一个个双眼放光,一辈子能知道几件大事?这可得好好和街坊邻里好好吹嘘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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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房里阴冷昏暗,甫一进去就让人感到不适,岑静昭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去。
监室里的女子依旧美丽,丝毫未因身陷囹圄而感到颓败。
岑静昭走到门口,将食盒塞进去,“樊妈妈辛苦了,我叫人做了些饭菜,你尝尝。”
樊妈妈纹丝不动,只看了她一眼便避开了目光。
岑静昭不以为忤,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放心,没毒,我答应了你会让你平安无事,就一定说到做到,否则今日我大可以让人当众处死你们。”
樊妈妈冷笑,“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我什么时候能见到我儿子?”
樊妈妈只是用话噎岑静昭,没想到岑静昭竟真的认真思索起来。
“再等等,等这里的风波结束,你们母子俩想去哪便去哪,只是现在变数太多,辛苦你再在这里装装样子。不出十日,我会让人送你回仕焦。”
樊妈妈被这时而狠辣时而真诚的小女娘吸引了,她不禁问:“你这计谋当真管用?”
岑静昭似乎并不担心泄密,不拘小节地靠在栏杆边,淡声开口。
“一段话里只要有一句假话,那么这段话都将被质疑。你的话真真假假,格人无法分辨,最终只有全部否定才可确保无虞。”
“可是王子……”
樊妈妈终究有些不忍,毕竟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可他到底是别人的孩子,而她早已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在亲生儿子面前,王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岑静昭猜到她想说什么,直言:“他从生回到西疆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今日的结局了。”
樊妈妈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恼羞成怒,“你们项人的心可真够狠的!难怪能赢下天下呢!连一个小女子都这般会耍心机!”
岑静昭笑笑,“你过奖了,如果不是格国对内横征暴敛,对外又挑动战争,陛下还不能顺利将格国收入囊中,如果这就是格人不同于项人之处,那请继续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