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须知除了先帝后妃和子嗣,以及大长公主,宫里还未有过其他女子。
然而,纵然住在一宫,祖孙两人也鲜有时间聚。
大长公主需要管理的庶务庞杂繁多,岑静昭也需要日日去雅瑜馆授课,两人只在晚膳的时候能聊上几句。
大长公主今日得空,在饭桌上多说了些。
“在宫里住了几日,可还习惯?需不需要多派几个宫女给你?”
岑静昭为大长公主盛了一碗汤,“不必了外祖母,雪婵伺候得极其尽心,昭儿都觉得不好意思呢!而且我白日都在雅瑜馆,那里有槿薇姑姑照拂,哪里还需要多余的人手?”
大长公主这才放心,又问:“学子们可还听话?有没有为难你?”
“昭儿若说没有,外祖母一定不信。”岑静昭无奈地笑了笑,“不过外祖母放心,这些小事昭儿都能解决的。”
她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里一直以来的担忧。
“外祖母,马上又到年尾宫宴了,上次宫宴出了事,陛下虽未责罚,但外祖母毕竟是受了影响,不知今年外祖母可做好万全准备了?”
大长公主审视着岑静昭,突然用手指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个鬼精!还想套我的话!你想知道去年的事到底是谁指使的?”
见瞒不过大长公主,岑静昭眯起眼睛,笑道:“外祖母明察秋毫,昭儿怕知道越多错的越多,但事关外祖母,昭儿想知己知彼。”
“你这么问,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吧?”
岑静昭点头,大长公主突然起了兴致,道:“那我们便一起写出姓氏,看看你猜的是不是我写的?”
“好。”
一老一少,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字,一旁服侍的雪婵无奈地摇了摇头,明明都是临危不乱、冷静果决的人,怎么凑到一起就都变成了孩童?
大长公主和岑静昭不知道也不理会雪婵的腹诽,她们很快写就,互相看了一眼,禁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桌面上,用茶水写着两个“沈”字。
岑静昭并不奇怪沈家会做这种事,毕竟大长公主的确夺了沈太妃的权,她奇怪的是,沈家如何能联络到南越的人。
———
头一夜思考沈家的事,岑静昭久久未能入眠,以致于第二日到了雅瑜馆有些憔悴。
公主和郡主们对岑静昭倒还算尊敬,虽然岑静昭比她们之中的某些人年纪还要小,但她是皇帝钦点的人,宫里最大的规矩便是以皇帝的好恶为基准。
然而,曾和岑静昭一起选伴读的人便不那么友好体面了。
“岑先生可是身体不适?莫不是胸中无墨,所以饿得难受了?”
“就是,岑先生若是实在无法,我等也会遂了先生的愿望,重选名师,不至误了贵人们的课业。”
……
不满的声音不绝于耳,明明当初都是一样的伴读,凭什么她就可以摇身一变成为女师?
沈棠是个聪明人,虽然在家中不服气岑静昭,但他牢记哥哥的话,不做出头鸟,只在一旁默默看着,以待时机。
岑静昭的目光扫到沈棠这里,心中对于沈家更好奇了。
这时,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言不的常枝骤然出声。
“槿薇姑姑,雅瑜馆有训,喧哗者打手板二十。”
槿薇姑姑点头,“不错。”
说着,槿薇姑姑就准备拿祝方才声音最大的几位开刀,但岑静昭却拦住了她。
“姑姑,可否将人交给我?”
槿薇姑姑想了想,“听凭岑先生定夺。”
岑静昭颔致谢,对着大家朗声道:“那今日便准备一番考校,胸中无墨者,便喝了这砚台里的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