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心里却生出了妄念,于是她悄悄走了过去。
果然,窗子被打开,徐十五以熟悉的方式钻了进来。
“你……”
岑静昭欲言又止,徐十五的言行完全出了她的认知,现在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这个做事随心所欲的人。
徐十五走到她身边,笑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走?”
岑静昭盯着他,终是点了点头。
徐十五笑意更甚,“你家太大了,我迷路了。”
岑静昭眼睛放大,像是想要穿透皮囊,看看对方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浆糊。
徐十五得了教训,笑得十分克制,“嘿嘿,逗你的!我是真的有事要同你说!”
岑静昭觉得今日不彻底解决了这件事,怕是会没完没了,索性坐下来,没好气地说:“有事就快点说。”
徐十五一直看着她,仿佛是怕她一眨眼就会消失。他敛起笑意,郑重道:“岑三娘子,我做你的赘婿如何?”
“你说什么?”岑静昭一对眼睛瞪得好似圆润的夜明珠,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徐十五,你是不是疯了?”
徐十五坦然道:“我没疯。我想清楚了,我本来就是乡下来的野孩子,原本什么都不是,做赘婿也没什么好丢人的。我入赘岑家,能帮你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人,至少我不会让国公爷动不动就罚你!反正我厚颜无耻,就算得罪了国公爷,大不了就是再被陛下笞刑一顿。”
他想了想,极其认真地说:“不过陛下不只是笞刑,还罚俸!将来他要是再罚我俸禄,可就得你养我了!你想啊,让我入赘就有人帮你对付国公爷,你只要破点财就行了。你这么聪明,这么划算的买卖你不做就是大傻子!”
岑静昭看着他,良久才试探着问:“徐十五,你是被陛下打坏了脑子吧?说什么疯言疯语?”
“我是认真的!我想了好久了!我心悦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什么条件都无所谓!”
岑静昭低下头,眼眶有些酸,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她清楚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只要她一日还是瑞国公府的继承人,她就不可能和一个实权将军在一起。
即便徐十五不在意,皇帝也不会同意。
如今皇帝好不容易从卓家的事中分化了旧党势力,柳家终于暂时沉寂,他怎么会允许另一股势力再联合起来?
她低声道:“我没有条件,真正的感情也不需要条件,你不必为了任何人为难自己。”
“我不知道感情应该是什么样,但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而且我也没有为难自己,赘婿如何?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挤破了头想做你的赘婿呢!”
说到这,他有些咬牙切齿,冷哼道:“不过他们都比不上我,你就不用考虑他们了,只考虑我就行了。”
今夜岑静昭可谓软硬兼施,终于见识到了徐十五的油盐不进,认准了的事谁都说不动,说起来,倒是和她有点相似。
她不禁反思,难道自己平时也是这般惹人厌烦?她又想起长姐说她不讨喜,一时没忍住笑意。
徐十五一直注视着她,自然察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他仿佛受到了鼓舞,“怎么样?是不是考虑之后觉得我不错?”
岑静昭再次沉默,她当然知道徐十五比项国的大部分男儿都强上许多,但她不能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在外你应该和忠臣良将为伴,在内你应该娶贤淑温婉的人为妻。无论作为朋友,还是……我都不是良人。”
“你不是良人,但你也绝非恶人。”徐十五收起笑容,比岑静昭还要严肃,“我知道你心里有大成算,或许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一定会支持你。”
“什么都支持?我想毁天灭地你也支持?”
岑静昭看着他的眼睛,决定但凡从那双眼睛里现一丁点退却,她都会马上快刀斩乱麻,绝不再同他拖泥带水。
然而,徐十五非但没有退却,也没有错愕,反而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不会。”
他走近了几步,和岑静昭只有一臂的距离,带给她无形的压迫,同时也带着莫名的安全感。
“如果你想毁天灭地,就不会大费周章救下罗盖那些人,你恩怨分明,就算做了过激的事,也是对那些伤害你的人,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祸害无辜的百姓。”
岑静昭被说得无端有些脸红,她从不觉得自己是好人,但从徐十五嘴里说出她曾做过的事,怎么听着她反倒像是忧国忧民的圣贤了?
徐十五还在喋喋不休地细数着两人相识之后的种种,岑静昭有些头疼,感觉是一只人形的雪团飞进了房里,在她耳边没完没了地“咯咯咯”。
“徐十五,我累了,不想同你为这些无聊的事争辩了,你快走吧!”
徐十五见她的确神色疲惫,便听话地点头,“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他转身准备翻窗出去,岑静昭又出声拦住了她。
“等等。”
徐十五立刻转过身,笑得合不拢嘴角,“什么事?是不是考虑清楚了?觉得我的确挺不错的?”
岑静昭冷脸看着他,幽幽道:“我是要警告你,以后如果再随便翻进我的院子,我一定让人把你打出去!我说到做到!”
徐十五悻悻地“嗯”了一声,随即又满脸期待地问:“那我能用鸽子给你写信吗?你会回吗?”
岑静昭本想一口回绝,但话到嘴边,她只是不冷不热地说:“看心情。”
徐十五满意地点了点头,打开窗子准备翻出去,但刚探出半个身子,他又回过头笑看着岑静昭。
“还有一事,你说我送你的鸽子和别的鸽子没什么不同,但我方才去看过了,它比旁的鸽子大了整整一倍,毛色也比在我那里的时候亮了许多。”
徐十五得意地总结道:“所以,它是和别的鸽子不一样的。岑静昭,你骗人的技术退步了!”
说罢,他逃也似的关上窗子,消失不见了。
岑静昭看着空荡荡的窗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恶狠狠地道:“明天我便将它烤了!”
徐将军:我生气,我好了!主打一个自愈功能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