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到,锣声响起,宫女们即刻收走了大家的试卷。
大家这才注意到上坐着的不是柴夫人,而是一身明黄的男子,在这深宫之中,只有一人能穿这种颜色。
于是大家立刻跪地,异口同声道:“臣女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平身。”
柴夫人将试卷呈到岳总管面前,对皇帝道:“陛下既来了,不如由陛下亲自甄选?”
岳总管看向皇帝,得了肯之后将试卷拿给了皇帝。
试卷上虽然只有十道题目,但有易有难,很容易拉开彼此的差距。看了十几张,终于看到了岑静昭的名字,他粗略看了一眼,赞赏地点了点头。
十道题目她都答对了,但让皇帝赞赏的不是她连少有问津的古籍都读过,而是她能从寻常的诗句之中读到不同的感悟。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是《论语》中寻常的一句话,人们常以此咏赞保守困苦磨难却坚韧不拔的名士,在座的娘子也多数以此进行论述。
但岑静昭却写出了自己独特的感悟——
“耳闻之不如目见之,目见之不如足践之。”经风霜、见松柏,方知何谓峥嵘傲骨。凡事必先井臼躬操、身先士卒,而后方知大道。
皇帝将岑静昭的试卷递给柴夫人,柴夫人也点头赞叹。
随后,柴夫人又查验了一遍,结合前四场考校的成绩,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第一名岑静昭,第二名常枝。因为如今宫中只有九位宗室女,每人需要两名伴读,便取了前十八名。
而沈棠不凑巧排在了第十九名。
沈棠和剩下的十余人被送出宫,一整日下来大家身心俱疲、无精打采。
沈璞亲自到宫门口接沈棠,他一身风流气息,对着人群含笑致意。一众少女见到他,低落的心情顿时明朗许多,毕竟沈世子这样的好颜色可不是时时都能见到的。
沈璞的目光在这些少女的脸上一一划过,却未见到想见的人。
“阿棠,岑家妹妹不在吗?”
沈棠撅着嘴,“如姐姐早便被刷下来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府了。”
“岑家不是来了两个吗?”
沈棠皱起眉审视着沈璞,“哥哥说岑静昭?你问她做什么?她入选了,魁!厉害着呢!也不知道她强在哪!怕是看大长公主的面子才如此抬举她!”
她还想再说,沈璞一把将人塞进了马车里,“闭不上嘴就在车里吃些点心!少说多吃!”
沈璞骑上马,心中无端有些畅快,分明岑静昭和他没有关系,但他仍觉得与有荣焉。
没想到这岑三娘不仅生得标致,才学也这般出众。只有自家傻妹妹才会以为柴夫人会徇私,柴夫人可是连先帝的面子都不给的人,怎么会给大长公主的面子?
若说从前他只是因为她出色的样貌和家世,以及冷傲的性格而心生好奇,如今他倒是真的想好好了解认识她,真的把她当作未来的妻子去相处。
雅瑜馆里,柴夫人已经离去,她的身子并不健朗,劳累一整日已是极限,被恭恭敬敬地送出了宫。
岑静昭和其余入选的十七人留在雅瑜馆里,聆听掌事宫女槿薇姑姑的教诲,学习宫中的规矩,以免冲撞了贵人。直到天色擦黑才得以出宫。
还未正式入宫,她们便先体会到了人在屋檐下的委屈,明明已是富贵无极的人家,但在天家面前还是要做小伏低。
———
一回到隽华院,岑静昭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石妈妈笑着将岑静昭迎进了房,“今日楚娘子送来了好些干蘑,说是征南将军从南疆送回家的,她念着您,便送来了些。奴婢命人用来炖鸡汤了,稍后便能喝了。”
听石妈妈一本正经地叫着征南将军,岑静昭反应了一瞬才明白她说的是徐十五。
她已在徐十五的信中听他说过干蘑的事了,因此不觉得惊喜。
这段时日他们用鸽子传信,鸽子辛苦,楚窈思也辛苦,每次徐十五托人带回家的东西,总有些乱七八糟的是给岑静昭的,楚窈思只得用自己的名义将那些吃食物件转交给她。
喝完了浓香的鸡汤,岑静昭又钻进了书房。
石妈妈觉得自家娘子读书读傻了,都拔得头筹了,竟还要挑灯看书,真是不嫌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