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无法亲手惩治贪官,也无法看百姓受苦,只能以身作靶,用自己的死来为南疆搏一个生机。
都说皇帝是明君,她倒想问问这位明君凭什么?凭什么忠臣不得善终,奸佞却能结党横行?
“凭什么?”
岑静昭咬牙问出了这句废话,她什么都明白,却无法接受。
“凭什么?”大长公主轻笑一声,“凭他是天家的驸马,凭他食百姓的俸禄,凭他……凭他是个好人……”
静默片刻,大长公主又道:“罢了!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你可以放心了,南疆的事很快就会有结果了,你安心等着便是。”
她想到什么,眼中突然带了几分戏谑。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你急着求问南疆的事,是因为翊王,还是因为徐将军?”
岑静昭怔了片刻,有些无奈,扔掉了手中的棋子。
“昭儿自认和翊王守礼守节,从未逾矩,不知为何大家都觉得我该同翊王有牵扯?”
听岑静昭如此作答,大长公主便已知晓答案。
“不喜欢一个人或许可以伪装,但喜欢一个人却是伪装不了的,就算嘴上不说,眼睛也会出卖自己。否则你以为前几日卓远侯府花宴,沈太妃为何会当众提起翊王?翊王到底是年少啊!他以为自己不说,就可以瞒住所有人,殊不知沈太妃在宫里的眼线,早已经把他对你的心思看透了。”
岑静昭立刻听出了话外之意,“所以陛下下了沈太妃的权,就是因为她做得太放肆?”
“或许吧!”大长公主想了想,“也可能是想敲打沈家,他们家近来颇有些锋芒毕露。”
见岑静昭两只小手又交叠在了一起,大长公主知道这小丫头又在思量了。她有些无奈,人太过聪明也不是什么好事,恨不得将一句话掰开揉碎细细探究。
“行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南疆安全,你长姐在南疆也安全,你在意的人都不会有事。”
说起长姐,岑静昭觉得有必要将自己在沈家的现同外祖母禀报。她简要说了因果,大长公主神色颇为凝重,毕竟牵涉到了党争就是朝政大事。
“此事不可轻举妄动,你长姐的事我会想办法让卓家同意,你就不要牵涉其中了,免得授人以柄。”
“是。”
岑静昭满口答应,大长公主却知道这个小丫头性情执拗,认定的事是一定要做到的。
担心岑静昭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大长公主思虑半晌后,拿出一块玉佩。
“你有事便去我府里找人,他们见到玉佩会听你的话。这些人总比你的婢女小厮得用,我也能放心一些。”
岑静昭突然觉得眼眶微酸,这样的纵容和偏爱,是她从未感受过的。
她起身郑重福礼,“昭儿谢过外祖母!”
大长公主挥了挥手,“行了,我知道你是有分寸的好孩子。你只要记得,凡事量力而行,不要勉强自己。”
“是,昭儿受教。”
两人都没心思再下棋,岑静昭扶着大长公主在院中走了小半个时辰,大长公主便让宫女把人送出宫了。
看时辰,皇帝该来了。小丫头如今正因外祖父的死而震怒,眼下还是不要让她见到皇帝为好。
大长公主留在济州的人刚送来南疆的近况,皇帝的人不会比她的人慢。
不多时,皇帝的御辇果然到了沐淑宫。
“见过陛下。”
大长公主正要跪地行礼,皇帝却大手一挥,内侍总管岳耀杰立刻上前扶住了大长公主。
“姑母不必多礼。”
两人先后进入正殿,皇帝一眼便看见了棋盘上的残局。
他观察片刻,突然问道:“不知执白者是谁?”
“今日小外孙女来宫里请安,闲来无事便同她随意走了几手。”
“这位岑三娘子倒是有趣,白子明明已经四面楚歌,却还在奋力挣扎,而明明搏得了一丝生机,却不立即迎头而上,而是一面继续示弱舍弃大半白子,一面暗暗筑起攻势。小小年纪就筹谋有道、不疾不徐,瑞国公府果然是人才济济啊!”
大长公主顺着皇帝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都是岑静昭悄悄筑起的壁垒。
她摇头失笑,“老身年纪大了,竟被小孩子哄骗了。”
她的笑容很快淡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声轻叹。
小丫头说什么来着?人要知己知彼,原来她指的不是自己选择白子甘愿认输,而是即便局势危急,她也要如蛛布网,奋力一搏。
皇帝收回目光,审视着大长公主,淡声问道:“近日翊王传来密信,称南疆局势将会有一番变化,姑母身在南疆多年,想来对南疆更为熟悉,所以朕来听听姑母的意见。”
岳耀杰将密信呈给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看过后不禁连连点头。
“好一招驴蒙虎皮,翊王殿下有勇有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皇帝笑了笑,“的确是英雄出少年,但却不是翊王,这主意是徐十五徐小将军出的。”
徐十五:准外祖母夸我了,但又没完全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