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子?能来卓远侯府赴宴的苏家,除了刑部尚书苏大人家,还能有谁?
苏大人苏墨已年近四旬,那么初喜口中年轻的苏公子只可能是苏墨的儿子了。
苏墨是当朝传奇人物,白衣出身,状元及第,先帝在位时,因被世家贵族排挤而郁郁不得志,直到新帝登基才得到重用,以他为代表的寒门才子,渐渐成为一派,称之为新党。而与之相对的世家贵族则称为旧党。
如今新党的领袖是苏墨,旧党的领袖则是右光禄大夫柳从卫。
有趣的是,卓家依附柳家多年,也曾与柳氏旁系联姻,可如今卓家的人却和新党有了牵扯。
“娘子,看样子那苏公子和卓娘子私下往来已是常事,您既然想替大娘子同卓家和离,何不利用这件事?若是卓家不同意和离,我们便将卓娘子的事抖出去。”
岑静昭紧抿双唇,严肃否决。
“不可。如今已然牵涉到党争,走错半步都会万劫不复。既然他们不是这一两日才有的接触,先暗中观察即可。至于该如何利用这件事,须得从长计议。”
她顿了顿,半晌才道:“况且,世间对于女子多严苛,若是这事传了出去,那位卓娘子怕是只有死路一条。她未曾与我有怨,何必一出手便要人性命呢?”
初喜有些丧气地垂下头,“是,奴婢知道了。”
“你也别灰心,这次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岑静昭握住初喜的手,“现在先要弄明白卓娘子和苏公子之间到底生了什么。打探消息你最在行,辛苦你了。”
现自己还有用武之地,初喜欢欢喜喜地应下,“娘子放心,奴婢一定查得清清楚楚!”
见岑静昭的神色始终未能放松,她又安慰道:“娘子是在为大娘子忧心吗?同穗日日写信禀报大娘子的情况,她那么细心,您就安心吧!”
岑静昭掀开车幔,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淡声道:“我担心的是整个济州。”还有身在济州的徐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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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州刺史府正堂,临时被任命代行刺史职责的宁霞郡太守缩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被堂中的其他人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毕竟他谁都招惹不起。
翊王洛启坐在上,看着下位上大马金刀而坐的徐十五,只觉得一阵头疼。
“你一次次奇袭宛城,本王同意,你每次劫来那些金银,本王也没有询问去处,但你要动用南疆军,本王绝不能答应。”
徐十五也很无奈,明明这位便宜表哥平时挺聪明的啊!怎么现在却连话都听不懂了呢?
“我不是要南疆军真的打去越国,他们只要做做样子,能骗过越国安插在南疆的细作就足够了。我既然和陛下许下军令状,就绝不会食言,攻打笠城,我不会动用南疆一兵一卒。我只需要他们配合我做一场戏。”
“唉……表弟,你怎么就不明白我的意思呢?”
洛启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想声东击西,利用南疆军吸引越国的主力,可是军政大事向来牵一而动全身,你可知,万一南疆百姓也相信马上要打仗了,会不会引起骚乱?万一南越也信了,率先对我大项用兵,南疆又当如何?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就连都城都会引起震动,这些情况你都想清楚该如何应对了吗?”
徐十五一时语塞,在战场上用兵他在行,但事关朝局,他还真没有把握。他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若是那人在此,想必一定会有更万全的计策。
他试想,如果他是她,面对这种两难的局面,该如何应对?
须臾,他骤然看向洛启。
“殿下,末将有办法,且不需要南疆军配合。”徐十五顿了顿,好容易才忍住了笑意,“不过,需要殿下配合一下。”
洛启察觉到不妙,但还是稳住心神,“什么办法?需要我如何配合?”
徐十五眉飞色舞地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而洛启的眉峰已经高高隆起,若非受制于从小所受的教诲,他一定会骂出脏话。
不过生气归生气,他却明白徐十五所说的是眼下最有效的办法。
“好,我同意配合。”洛启终是作出了退让,他想了想,突然问道:“表弟,从前你可并不这般精于算计,如今几月不见,你是从哪学得这般缺德的计谋?”
想到那个一次次震惊了他的小女娘,徐十五难得有些赧然。
“什么缺德?我还不能多学点东西了?”
徐十五担心自己说出什么和岑静昭相关的事,影响了小娘子的名声,连忙转移了话题。
他看向角落里缩成鹌鹑的宁霞郡太守,“戚太守,你听到了,翊王殿下已经同意了,烦请你快些去办,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