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遇袭
腥风血雨间,黑衣人刚刚挥起长刀,却倏然被一支弩箭射中了右肩。
马车里哪有什么岑家娘子?只有一名战战兢兢的岑家家丁手持着弓弩。
黑衣人捂着涓涓流血的右肩怒骂:“他妈的!被骗了!”
与此同时,一名黑脸禁军大喝一声,从衣襟里扯出响炮,放向了高空。
“轰”的一声几乎炸破人的耳膜。
随即,更多身穿甲胄的士兵从四面八方而来,包围住了黑衣人。
黑衣人见势不好,纷纷决绝地引颈自刎,那名受了肩伤的黑衣人刚举起刀,就被那黑脸禁军一脚踢趴下去。
“手脚不利索还学人自杀?呸!真没出息!”
黑脸禁军一边嘲讽,一边拿绳子将人绑了起来,也不管他正在流血的肩膀,反正死不了就行。
———
客栈里,徐十五在前厅来回踱步,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野兽,因为找不到逃生的方向而气急败坏到了极点。
“徐将军,稍安勿躁。”
岑静昭幽怨地放下书本,被这人晃了半天,她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
徐十五停住脚步,仔细打量着她,虽然这小娘子云淡风轻的样子很赏心悦目,但还是太讨厌了!这种时候居然还能看进去书,简直毫无人性!
“你说得轻巧!万一他们出了事,那就是我亲手把他们送进了阎王殿!我怎么和他们的家人交待?”
“那里也有岑家的下人,我也担心,但徐将军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相信你的手下,只要他们按指令行事,定然不会有事。”
“你也说了,那是岑家的下人,岑三娘子还把下人的命当命吗?”
徐十五因为迟迟收不到消息而心烦意乱,可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
岑静昭冷冷地看着徐十五,那眼神似乎能穿透他的心脏,他没来由的有些紧张。只听岑静昭字字冷如冰锥,刺透他的心脾。
“徐将军说得没错,我就是罔顾他人死活、以怨报德、是非不分的恶人。徐将军在此慢慢等候,我先告退了。”
岑静昭素来被教导走路不疾不徐,此时的步子却快得带起了身侧的长袖。
初喜向来惧怕这位徐将军,这次却极有骨气地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去追娘子的路。
“将军可知娘子昨夜同您商议之后,担忧得整晚都未合眼。她若是不把下人的命当命,大可以当作无事生,就算随行的下人都死绝了,您和禁军也不至于保不住两位娘子,如此也能交差。她又何必大费周章地引蛇出洞?况且这一计是您同意的,您若担心,昨夜为何不说,现在说娘子罔顾人命,您就比娘子心善吗?”
初喜嘴快的功夫都用在了此刻,徐十五被说得哑口无言,不等他想好该如何解释,初喜已经愤然离去。
客栈外突然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徐十五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身子先于脑子,已然夺门而出。
奔跑中,他才分辨出这是禁军特有的马蹄声,只有禁军才用得起北疆特有的精铁制成的马掌。
徐十五焦急地询问:“情况如何?可有伤亡?”
来人正是那勇武的黑脸禁军,他下马拍了拍身上的浮尘,那是他一路疾驰而来溅起的尘埃。
“将军料事如神,果然有埋伏。不过将军放心,兄弟们无事,只有两个受了皮外伤,已经随队去驿馆安顿休整了。还抓到了一个活口,等将军过去亲自审问。”
“好!”徐十五终于放下心,拍拍对方的肩膀,心中仍有愧疚,“梅兄弟,辛苦了。我本该随你们同去的,让你们替我担危险了。”
梅六山闻言嘿嘿一笑,他长得黑脸怒目,张开大嘴露出一口白牙时,着实有些骇人。
“将军说得哪里话?您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岑家的两位娘子,万一您不在,敌人乘虚而入,那我们都无法交差。更何况您不是已经给周边军府写信求援了嘛!若不是他们来得快,我们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将军您真是神机妙算!”
原本随行南下时,梅六山是心有不服的。让他堂堂禁军护送两个小女娘南下,当他是镖师吗?而且还要被一个束小儿指挥,他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不过经了这件事,他是彻底服了,这徐小将军当真有几分本事,安排得妥妥帖帖,非但没有让岑家娘子遭难,反而还抓到了潜伏的敌人,难怪人家十五岁就封了将军。
从此以后,徐将军就是他梅六山的榜样!
———
“叩叩——”
徐十五踟蹰着敲响了岑静昭的房门,一如昨夜岑静昭敲响了他的房门。
昨晚,他一开门就看见了岑静昭那张清雅俏丽的面容,脑海里瞬间千思百转,却还是没有料到她深夜前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