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想说些什么,却难得一见地语塞。
少年不忿地瞪她了一眼,揉了揉自己的脸。
岑静昭是用了全力的,少年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她有些脸红,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大的力气。
少年径直走向了地上还在扭动的斗篷,抽出腰间的匕,“咻”的一声钉在了蛇身上,很快斗篷便恢复了平静。
他蹲下身取回匕,又把蛇包进斗篷,走到岑静昭面前。
初喜大步上前拦在两人之间,一副誓死护主的壮烈模样。岑静昭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退到一边。
初喜不情不愿地让开了,却仍在几步之外紧紧盯着那少年,那样子仿佛在说,如果他敢对她家娘子做出不轨之举,她就要冲上来咬死他!
“你这小妮子打人也忒狠了!虽然我冒犯了你,但好歹也救了你一命!”少年举起被包得宛如破布袋的斗篷,在岑静昭面前挑衅般晃了晃,“知道这是什么蛇吗?竹叶青!最喜欢咬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原本岑静昭还心怀愧疚,但见此人毫不客气,她也来了脾气。
“这位公子原来会说话啊!方才你一声不吭便对我无礼,在不知有危险的情况下,我只能选择反击。只怪我的身手太快,而公子的话说得太慢。”
身手太快?少年简直要被气笑了!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
“你、你……”
少年从未见过这么咄咄逼人、歪曲事实的人,他想了半天,头都疼了,却毫无反击之法。
在军中,彼此不痛快了都是直接拳脚相向,可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个女人,他怎么能打女人呢?
最后,他只能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斗,顿时觉得自己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不知好歹!我不与你辩!”
说着,少年大步走出了亭子,手里还提着岑静昭的斗篷。
女子的衣物怎可随意流落在外?初喜急忙跑出去,想要追回娘子的斗篷。
少年回头看了一眼初喜,初喜莫名觉得后背一凉,整个人定在原地不敢动了。
“这斗篷沾了蛇血,染了毒,就是还给你,你怕是也不敢穿了,我带下山和蛇一起烧了,不必言谢!”
不等斗篷的主人作出回应,少年已经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孰料,初喜却在下一刻被一枚香囊砸中了。
“今年雨水多,蛇也多,小娘子出门时最好戴上它,里面有雄黄,驱蛇杀虫。不过雄黄有毒,平时还是少碰为妙。毕竟小娘子的嘴再厉害,也不如毒药厉害。”
少年的声音随着身影一同远去,山中再次恢复了安静。
初喜觉得自己身为第一大丫鬟,今日却没能在第一时间保护娘子,实在是丢人,走回来的步子都是犹豫踟蹰的。
她思索半晌,还是把香囊交给了娘子,虽然那人可恶至极,但保命的东西哪有丢出去的道理?
岑静昭接过那枚青灰色的香囊,心中无端有些烦躁,正想把它扔掉,却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空旷的回声。
“呦!徐小将军您怎么淋着雨下山了?住持大师命小僧给您送伞……啊!徐小将军您怎么在山上杀生了?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僧人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岑静昭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连香囊被她紧紧握进掌中都未察觉。
那人竟是一位将军吗?如此年轻的将军,还能得声名赫赫的归忌大师礼待,是城中哪位贵人呢?
雨落飞檐,扰人心绪,那时的岑静昭不会想到,自己会再次遇见这位非比寻常的救命恩人。
徐将军日记:今天遇到一位小妮子,长得漂亮、伶牙俐齿,但打人忒疼!这种蛇蝎美人,谁娶谁倒霉!
多年后,徐将军划掉最后一句,一边痴汉笑,一边补上一句——这种有血性的大美人,总算是被我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