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知道景林家的密码,之前也来过几次,可以直接进屋,他换了鞋,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香味,对着脸色各异的两人坦然自若地说:“景林,你感觉怎么样?……李山月同学,你也来了,饭是你做的吗,闻起来真香。”
“我已经好多了,谢谢。”景林说。
李山月站在一边看他们聊天,等两人聊完,说:“这么晚,我先回去了。”
宫远问:“要不要我让人送你?”
“不用,你还是照顾他吧。”李山月背上书包,摆摆手就直接走了。
门轻轻关上,宫远坐下,往后一靠,完全没有要照顾景林的意思。
景林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条劲道,裹着番茄炒蛋的香味,微酸的口感刺激着味觉,仿佛有一种温和的力道抚平胃部,确实非常好吃。
他吃饭的时候,宫远就在旁边等着,景林认真地吃完,放下筷子,转头看向宫远:“你就是来看我吃饭的?”
“你请我一起吃也行,我不介意。”
景林定定地看了他一会:“你和之前好像有点不一样。”以前的宫远,在他眼里一直像瓷娃娃一样脆弱又冰冷,现在却鲜活多了。
宫远不以为意地说:“人总是会变的,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观念的差异,就会和之前判若两人……”
他坐直了身体,双手撑着下巴,看向景林,轻声说:“你看,李山月是不是也生了巨大的变化。”
宫远盯着他:“你给我讲讲李山月的事呗,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具体生了哪些变化。”
景林一时有些恍惚,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李山月的?高一的时候他就和李山月一个班,但两年来他对李山月都没什么印象,好像是从上学期开始,李山月这个人忽然鲜明地出现在他视野中。李山月的成绩在不断进步,每天晚自习前都能在操场看到他跑步,教室里的盆栽由他负责,老师好像也都挺喜欢他,还有暑假那件事,总之是个不错的人……但他真正在意李山月,还是宫远转学过来之后。
李山月的变化,大概是从半年前开始的。
“主要是学习和运动,他成绩提高得很快,性格也更开朗了。”景林含糊地说了一些,宫远听得极为认真,仿佛在思索什么。
景林等了一会,忽然问:“你是不是喜欢李山月?”
宫远从思索中回过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为什么这么说?”
“李山月救了你,所以你专门来学校找他。”
宫远不置可否:“这也不能就说我喜欢他吧。”
景林心平气和地说:“你今天不是来看我,而是来找他的。”
宫远的表现太明显了,至少在他眼里如此。在学校里,宫远的交际圈只局限于他们俩,更多的时候,甚至只有李山月。
在景林的记忆中,宫远从未对任何人这么主动过。
宫远撑着下巴,眯了眯眼睛:“我确实是来看望你的,明明已经感冒了,还非要参加考试,拖了三天,反而更严重了。”
景林:“总不能因为生病就不去考试。”
“反正你一定会是第一。”
景林垂下眼,沉默良久,钟表的滴答声在房间回荡。
“不一定……这次我只比第二名高了5分,只要有一点失误,我就会失败。”景林双手交叉,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他的心脏沉甸甸地跳动着,就像钟表缓慢而坚定的滴答声:“宫远,你不明白,我不能落下去。”
景林看着宫远。
他们是同类吗?
不,至少宫远从不担心失败。
四岁的时候,他开始学钢琴,父母给他买了最好的钢琴,请了最好的老师,当他第一次坐在钢琴前,就知道自己必须做到最好。少儿钢琴大赛,他上场顺序靠前,弹完之后,他在后台听了每一个小选手的演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