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无不嘲讽地想,这些人究竟是怎么舔着一张脸,认为自己也有资格获得门票的。
他们的家族日益败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决策人太过愚蠢,又主动跳到长官面前,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目光短浅。
这几家的风评口碑做事原则都差到荒谬,资料还是他亲自摆到案头上的。蠢而不自知,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和那些被杀死的低等人不一样,只要随随便便给点好处,就可以入伙。
他们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能下金蛋的母鸡?
又把长官当成什么了,只知道滥杀的蠢货?
本来在军队打过去之前,这些人还有几天活头,或许是嫌弃自己命太长,直接选择走捷径。
亲卫队只有一千人,损耗一个,就会补上一个。
他们是训练好的精兵,不应该放到前线那样的绞肉磨盘里,应该去做更重要也更合适的事。
最近几天,谈义远的日子还可以。不是说那种轻轻松松,什么都不用干的可以,而是不需要再去杀人了。
上面给他们派了一个新的任务,护送一个车队,要把他们送到大漠里,中途不能有任何差错。
虽然整天在车上晃晃悠悠的日子非常无聊,但他却感到十二分的轻松。
杀人太多,真的会让人透不过气。
他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软弱了。依照上头的行事准则,黑虎帮这种作恶多端的帮派定然难逃一死,他也算是报了仇了。
但这就是他肆意屠杀别的、无辜的人的理由吗?
双双为什么爱他,不正是因为他重情,有原则,从不去做那些污糟勾当,现在他为了报仇而背叛自己的原则,会是双双母女两个想看到的吗。
谈义远心里的念头宛若下雨的湖面一样波澜起伏。一方面觉得自己为了报仇就应该冷酷无情,像许真那样,反正他什么都失去了,还担心这些干什么。另一方面又不想变成自己痛恨,爱人也痛恨的模样。
谈义远恍惚地想着:如果他真的变了,那他也不再是他了,双双看到,一定会难过的吧。
正好被安排到了一个护送的任务,他才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
许真则不像他,她无所谓。
那些被杀的人会诅咒她,说她下地狱什么的,许真毫不在意。
没关系啊,下就下吧,只要能报仇,能把钱虎这个小人杀了,哪怕她被挫骨扬灰都行。
夜里同伴几个在一起待着守夜的时候,闲来无事的时候也聊天,聊过去,说他们各自痛恨钱虎的原因,也算拉近彼此感情。
瘦猴说是他的父母被钱虎派人杀了,他们年纪大,但钱虎看中了他家的铺子,觉得那儿地段好,非要他们搬走,把房子低价卖了。
瘦猴说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听不出多少悲愤,就像是讲一个别人的故事。他人也佝偻着,像一个石头一样杵在那儿。
他伸出细长干瘪的手指,比了个三。
“三百万的房,钱虎让我们三十万就卖掉。”
父母不同意,被打死,他跑了出来,苟延残喘,还听黑虎帮的人议论,“三十万不要,现在毛都没有!哈哈哈哈!”
大家都是可怜人,谁也不用安慰谁。
轮到许真,她的嘴唇动了几下,噌地站起来,“我去拿点水。”
冯涛就摇摇头,“她说不出来,我替她说吧。”
许真有个妹妹,不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是工作的时候认识的。
她身手好,会打架,就做了保镖,在玉朦胧会所里工作。
而她的这个妹妹,则是会所里的一个工作的性偶,新来的,听说是被舅舅卖进来的。
在这儿工作的性偶,哪有几个自愿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