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衔川舔掉手指上的果酱,抽出一张湿纸巾擦了擦手,“好吧,那你能说说异能的事吗?”
坏掉的零件突然好了,鹿鸣秋又重新开口说话:“在当前人口正快增长的背景下,异能者的总体数量其实并不算十分稀少。联邦对异能者有额外的补贴福利,而他们也大多会加入政府,要么就是进入和我们差不多的地下组织,所以你在社会上很少见到。”
“异能者都是二等公民,哪怕这个人以前是罪犯,是五等公民,成为异能者后也会自动升级为二等。他们会被相关部门招安,在受监管的条件下为联邦效力。”
燕衔川随口点评道:“看来联邦比我的胃还来者不拒。”
鹿鸣秋有点儿想笑,但忍住了,继续说道:“异能的类型也各不相同,无法归类。有人会变形,也有的会隐身,喷火,穿梭空间,施放电流,拟态,就算是都和身体强化有关的异能,也有不同之处,迄今为止,收录在册的异能没有相同的。”
“你的异能和精神有关,对吗?”燕衔川看着对方的后脑勺,“洗脑?催眠?还是篡改认知?”
“这些我都能做到。”鹿鸣秋说。
“所以你那天是要对我做什么?”燕衔川伸出手勾住前面的椅背,将半个身子探过去,歪着头看向对方。
她的嘴角微微翘起,眼中流露出好奇。这幅神情放在路边的任何一位四岁以下的幼童身上都不显违和,放在她身上却只有令人心悸的效果。
但把双眼遮住,她瞧起来又格外纯真了。
鹿鸣秋扭过头看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特意查阅的相关资料。
心理变态大多有优秀的外表,行为举止正常且有礼,他们擅于控制自己的情绪,伪装出无害的外在,让人产生信任。
每个心理变态都是他所在社交圈内最受欢迎的人,总是面面俱到,和谁都能聊到一起去。
如果鹿鸣秋是靠异能带来亲和力,那么燕衔川摆弄的就是她灵巧的舌头。
这一瞬间,同对方幽深的双眼对视,电光火石间,鹿鸣秋忽然明悟,对方所做的一切都是故意的,不论是否失忆,她都能假装成和从前的自己一模一样的性格,但她没有。
她同样可以掩饰自己的异常,但她没有。
她完全能够换一种方式进行交流,但她就是刻意在显摆自己的病态。
对着苏虹,她很正常,对着其他人,哪怕是人来人往的电影节,她同样滴水不露,唯独面对自己,她就要露出神经质的一面。
有人说过,当你试图搞懂一个精神病想什么,并能理解他们的时候,恭喜你,该为自己也找一个床位了。
想到这儿,她立刻停下思考对方这么做的理由,她没有喜欢当疯子的嗜好。
她思考的时间有点久,像是在对着燕衔川的脸呆。
“怎么不说话?”燕衔川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昨天敷的面膜效果这么好吗?”
她转过身子,扭向另一边,将脸对着驾驶座的苏虹,瞳孔中森然的笑意崩解消散,她看起来和每一个关爱自己脸蛋的女生没有任何不同。
“你觉得我需要学一学化妆吗?”燕衔川状似苦恼地说,“我知道它非常完美,这张脸不需要进行任何改动,但化个妆,偶尔换换风格,是不是也不错呢?”
“你可以先试一试。”苏虹回答。
“很有道理。”
燕衔川再次把头转过来,嘴里抱怨道:“这样说话有点儿麻烦,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坐后面。”
“差点忘了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太太。”
她极其恶趣味地又说了太太这个词。
“我想查看你的记忆。”鹿鸣秋说。
一辆货车拉着长笛经过,音浪将她的话冲散,几个骑着摩托的年轻人哈哈大笑,动机咆哮着过前面的货车,伸出手比了个中指,又风一般地呼啸而去。
夜色早已降临,无处不在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市染成炫彩的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