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掉影后身份自带的柔善伪装,鹿鸣秋的言辞变得犀利起来。
她本身其实也不是个温吞的人,正相反,没有激进的勇气,她就不会加入反抗局了。
“星火的宗旨是对抗财阀,对抗压迫民众的铁壁。”
“你们的志向挺远大的。”燕衔川擦净脸上干涸的血渍,把脸伸过去,微微仰着头闭上眼。
在暖黄的灯光照耀下,她蒲扇一样的睫毛投下长长的阴影,鼻头圆钝,唇色苍白。充斥着狂乱欢愉的双眼被遮住,她像是摆在橱窗里的精致人偶,被小孩子们热切里抱在怀里,梳妆打扮。
无害的反差感。
像是打盹的北极熊,毛绒绒的身体使它看起来憨态可掬,瞧着一点儿也不像能轻易咬断猎物脊骨模样。
鹿鸣秋打开治疗仪,蓝色的光束照在伤口上,机器运转的滴滴声中,破损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度愈合。
伤口加恢复带来的是集中翻倍的痒意,如同被蚂蚁啃食,注射进身体的毒素将痛楚转化为麻痒,但疼痛过甚,出了转化上限,两种难以忍受的感觉糅合在一起。
鹿鸣秋清楚地看到,对方的唇角是似笑非笑的隐约弧度。
她在享受?
长长的一段滴声结束,鹿鸣秋收起治疗仪,“已经好了。”
燕衔川睁开眼,对着镜子扭头照了照,语气惊喜地说:“还不错嘛,我的脸蛋可不能受损。”
“晚安,做个好梦!”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我已经开始期待明天了。”
鹿鸣秋目送她离开,良久后,她卸下紧绷的神经,吐出一口气,让自己靠在椅背上。
这是个麻烦,这个人,这件事,而她不得不接收。
第二天上午,燕衔川睡饱了,从楼上走下来,她睡了一觉像是换了个人格,又或是疯狂的一面暂时消退。
总之,她脸上不再挂着那抹僵硬的、别扭的笑容,鹿鸣秋心里隐隐松了口气,这证明对方的情绪状态要稳定很多。
但她也不像之前那样冷漠,让鹿鸣秋来形容的话,这人看起来如同吃饱的狮子,正在树下躲避烈日,有种懒洋洋的放松感。
“早上好。”燕衔川说。
“我帮你点了早餐。”鹿鸣秋冷静地回望过去,“你吃过之后,我们就可以出了。”
燕衔川坐到餐桌旁,看着三四种早点,拿起豆浆喝了一口,“我还以为,体检要空腹才行。”
她记忆里是这样的,最初的、生前的记忆。
放到现在来看,应该是过时了。
黑格受到袭击后,分部就进行了撤离转移,组织在南津市有许多据点,这些都是普通成员不知道的。
毒刺被灰狼带走审讯,他脑子里原本有个小玩意儿,当初他就是靠这个躲过了鹿鸣秋的搜查。
黑格想办法侵入了芯片,拦截住它送的信号,让教会的人不知道卧底已经暴露。
上面传下命令,把毒刺运走,给他接入脑机,只要意识波动还在,脑机就能正常运行,读取使用者的记忆。
新的据点在一座服装厂的地下,这也是星火的产业之一。
鹿鸣秋昨晚就吩咐其他人准备好手术要用的东西,以及几套测试题。
燕衔川亲眼看到鹿鸣秋给自己从头到脚都换了一身行头,还改了一张脸,又给她扔了一个耳钉,“把自己的脸遮住。”
燕衔川戴上耳钉,觉得有点儿遗憾。不能用自己的脸,那她昨天晚上不是白治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