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愈教会给了他一个装置,说是能覆写记忆,掩盖精神波动。他就是靠这个躲过了精神烙印的警报,但能不能糊弄过黄雀本人,他心里完全没底。
没任务的时候,黄雀很少待在基地中,但只要遇到了都会和人打招呼,很和善。可一旦出任务,她就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整个人严谨、冷漠、不顾性命,一句废话也不会多说。
毒刺曾经跟过她一次,就那一次,对方使用精神力让一圈敌人像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下的场景,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
组织里三个领导人,黄雀是露面最多,看起来最好说话,也是最不好惹的那个。
一个接一个人进门又出来,终于轮到了他。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他,他一副因为清白而无所畏惧的样子,神态自若地推开银色金属门,坐到房间内唯一空着的椅子上。
“等很久了吧,还好吗?”鹿鸣秋说。
“只要能清除嫌疑,这点儿时间算得了什么。”毒刺拨了拨头上的短,他故作好奇地问,“你有怀疑对象了吗?”
“所有人都见过一遍后,你就知道了。”鹿鸣秋说,“现在放松精神,不要抵抗,很快结束。”
毒刺闭上眼睛,把从古到今他知道的所有神仙上帝都求了一遍。
几分钟后,他的耳畔传来对方平淡温和的声音,“你可以走了。”
毒刺心里猛松了一口气,站起身就要走,刚转过头,却听到背后的人又叫住他。
“等等。”
毒刺转过身,手掌在衣兜里缓慢握紧,“怎么了?”
“任务前一天禁止饮酒,上次你因为酗酒差点儿坏事的事我还记得,再有下次就去禁闭室。”鹿鸣秋说。
“害,”毒刺露出笑容,“我肯定不会再犯,放心吧老大。”
“走吧,叫下一位。”鹿鸣秋摆了摆手。
他全须全尾地从审讯室内出来,态度自然地加入了正在讨论的人群里,和他们一样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剩下的人。
凌晨三点半,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鹿鸣秋跟在最后一个人身后一起走出来,重新站在位,讨论的声音渐次降低。
“我很高兴,我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依旧是可以信赖的同伴。”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分散站开,目光不断扫着周围的其他人。
“但我也很心痛,有人背叛了自己的理想信念,忘记了我们集合在此的理由,忘记了他自己的初心。”
“因为觉得无法战胜敌人,就选择成为伥鬼,反而坑害自己的同胞。但凡撤离得慢一分钟,我们都会迎来人员削减的惨痛损失。”
她的视线在每一个人脸上掠过,最终停到了一个穿着工服的普通人身上。
后者被她看着,表情当即扭曲起来,鼻涕眼泪糊满了他惨白惊恐的脸,但他仍旧一步一步走了出来,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身不由己。
“维克多,我记得你是在去年三月份加入星火的,因为公司的人夺走了你的爱人,把她抓走充当实验的小白鼠。”
“五月份,我们捣毁了实验基地,救出了许多无辜人,其中就包括你的妻子。半个月后,她去世了,大家还进行了一次追悼会。”
“圣愈教会是公司财阀的走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而你,你选择帮助自己的仇人,暗害自己的友人与家人。”
“我要你亲口把理由说出来。”
维克多站在人群中央,像是被审判的罪人,又如同愚人中唯一的清醒者。
他的身体已经不听自己使唤,只有脑袋可以左右转动,可以做出表情,可以吐出话语。
在所有人愤恨狂怒的注视中,他忽然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飞溅,笑到嗓音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