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香取茗连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都没了,整个人,不管是□□还是灵魂,都陷入了窒息濒死的痛苦之境。
眼前黑蒙蒙一片,恍惚有一对白白的什么东西晃过。大脑不停地发出“嗡——”的轰鸣,像刺耳的警报。
要死了吗?
才许了愿,结果还是输了吗?
那些人会不会在她的碑前骂她大骗子?
接连几个念头闪过,香取茗挣扎的动作渐渐停了。就在她已经要迎接死亡之时,脖子上的力道突然没了,大量的空气猛地灌进胸腔,让她不由自主地猛烈咳嗽。
紧接着,好像有人在她肋骨心脏等地方按了按,说了什么。然后她感觉自己被人轻柔地扶起,靠在了一个柔软的抱枕上一样。
很舒服。
下一秒嘴里流进一点点温水,滋润着火烧火燎的肺部,香取茗不由自主地猛吸了两口,感觉喉管胸腔好像被一汪泉眼冲刷而过,这才好受了一点。
大脑里,警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了,香取茗睁开眼,五彩绚烂的晚霞和姐姐那张焦急温柔的脸庞映入眼帘。
见到她睁开眼,悬着的心终于放下的迹部明日香一时没绷住,后怕和泪意齐齐涌上脸庞:“幸好!幸好!就差一点······”
说着,她颤抖着手将人揽进怀里,死死拥住。
恢复了一点体力的香取茗抬起唯一能活动的右手,在姐姐后背拍了拍:“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不只是姐姐,还有景吾、幸村、忍足、向日等等,这些日子她交到的所有朋友。
香取茗抬头,冲神色担忧的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对不起啊,毁了你们的庆祝日。”
“说什么傻话!”向日撇开头,眼眶悄悄红了。
过了会儿,将所有恐惧害怕都发泄完的迹部明日香擦掉脸上的泪痕,召来等候一旁的医护团队,像对一个孩子一样,温柔地抚摸着香取茗的头顶安抚哄劝:“痛不痛?不怕,我们马上去医院。”
“不,姐姐,这件事情还没了结。”香取茗摇头拒绝,扶着她的手艰难地站了起来。
迹部明日香看得心惊胆战:“你别乱动了,人都已经抓到了,你想怎么了结后面再说不行吗!”
“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错过这一次······我恐怕就没有勇气了。”香取茗低头,看了看不太听使唤的右脚,看向一旁的医生,“脚脖子好像脱臼了,能帮我接一下吗?”
医生不敢擅作主张,看向了迹部明日香。
迹部明日香显然不太乐意,只是香取茗一脸执拗,眼神恳求,她拒绝不了。
闭了闭眼,她泄了口气,挥了下手。
香取茗撇开头,只听“咔嚓”一声,右脚能控制了。
“谢谢,你们先退下吧。”
医生再次看向迹部明日香,见她点了头,于是带着人退到了百米开外的救护车旁边。
清退了闲杂人等,香取茗这才转身,向着迹部护卫队卸了肩胛死死扣住的宫本纯子走去。
顽强如野草的宫本纯子,哪怕已经落入了敌手,也丝毫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她看着一瘸一拐站定在面前的人,露出一个嘲讽至极的笑容:“你还是和当年一样,弱小得不堪一击,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你只有死在我手上的份!”
她以为这样能激怒香取茗,却不料,对方只是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你说的没错,从头到位我都是靠别人护着才能赢你。所以——你才这么嫉妒不是吗?”
“无用的嫉妒让你对我一次次出手,你以为将伤害转移到我身上就能好过?可事实呢?每一次我都能幸运地获得庇护。反倒是你,一次次地重复这种情景,一次次地将自己推进一个又一个更煎熬的地狱。”
“宫本纯子,我根本就不需要赢你,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你求而不得的东西,是我早就已经拥有的,哪怕我死,这些东西也将伴着我沉眠。而你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身处囚牢,从没爬出来过。”
她说着,刻意抬起下巴,露出一个蔑视而讽刺的表情:“你的人生,从5岁那年,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宫本纯子不是一个轻易被人动摇的人,香取茗说她“嫉妒”、说她“失败”,她都只是安静地,面带嘲讽地,看着她的表演。
就像看一个挑梁小丑。
直到香取茗提到“5岁”,她的面具才显露出龟裂的端倪,露出背后疯狂的底色。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特么,笑死我了,你还敢提5岁?”宫本纯子疯狂大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她才抬头,看向香取茗,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容,“香取茗,这句话应该送给你自己吧?5岁的你因为一个愚蠢的念头,逼得自己的姐姐不得不手染鲜血杀了一个人才保下你的清白人生,这个认知,折磨得你不好受吧?”
“这些年你活着是不是生不如死?失眠、酗酒、飙车,悬崖跳水······你玩的可比我刺激多了哈哈哈哈哈哈!你可能不知道,隔着屏幕,看着你一次次求死不能我有多快乐~尤其你车祸那次,说真的,要不是迹部家的防护太严密,我可能就能混进去帮你一把了。”
说起这些过往隐秘时,她仿佛在品尝着什么珍馐美味,一脸沉醉。最后,她畅快地“哈”了一声,勾唇,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香取茗,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到些什么。
比如痛苦。
比如绝望。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香取茗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仿佛她才是那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