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念安忙说:“我喜欢你轻薄我。”
“你这人!”沈容无奈地笑,赵念安总是如此,无论他做错了什么犯了什么忌讳,赵念安总会袒护他,老天爷到底是公平的,给了他偏心的父亲,也赏了他偏心的夫人。
赵念安嘀咕道:“有情人本就该成眷属。”
沈容把最后一只虾喂进赵念安嘴里:“吃饱了咱们也去赏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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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姨娘一大早去向老夫人请安,冬日里天寒,各院里虽发了炭火,却始终不及老夫人院子里暖和,康姨娘一走进去就解了披风,款款行了礼,牵着沈莲坐到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今日心情极好,与沈莲说了许多话,又叫康姨娘给她做几件新衣裳,再过大半月就要过年了,总得添置添置。
康姨娘叹着气说:“相爷被罚了一年俸禄,沈容成亲又花了不少银子,府里头捉襟见肘,各小院也不发银钱了,哪里有新布料给她做衣裳?”
老夫人叫侍女带沈莲出去,对康姨娘笑说:“份例的事情一会儿再说,我先与你说说正事,康儿的亲事,我如今心里已经有了人选,是睿王家的庶女贾千怡。”
“庶女?”康姨娘略微有些不满意,“睿王府自然是高门大户,只是庶女。。。。。。”
老夫人知道她心思,缓着说道:“睿王只有一个女儿,不管嫡女还是庶女,自然都是最尊贵的,等咱们与睿王府结了亲,康儿就是睿王唯一的女婿,他还能不帮衬着?”
“那倒是,如此说来也对。”康姨娘亲热着说,“姨母肯定是疼我们的,定是挑的顶好的人家。”
老夫人道:“寿宴的时候我仔细看了,模样貌美,仪态端庄,很是不错,看她装点打扮也贵气,想必在睿王府也是备受疼爱,且庶女有庶女的好处,若是嫡女,睿王府未必愿意嫁来咱们家。”
康姨娘满意极了,沈容尚了皇子虽一时得意,但天长地久,都得看夫人面色度日,到底是不自在,也叫人笑话,如今住去了安王府更是像个赘婿一般,哪里有什么好,还不如娶个正经夫人进门,伺候公婆养育子女,那才是福气。
不多时,陈夫人与沈禾一道来请安,见康姨娘也在,几人坐下一道说了会儿话。
因着马上要过年,陈夫人有不少事情要操持,今年一整年府里都过得紧巴巴的,年初沈容成亲,后来又修院子,幸好老夫人做寿没叫相府拿银子,这才勉强撑过了一年,近来相爷罚俸日过了,加上沈容与沈康的月俸,府里头一个月能有近七百两,熬过这一年,倒比从前宽裕多了。
几人说了会儿闲话,老夫人笑道:“咱们后院修缮费了不少功夫,府里头也许久没有走动了,不如趁着年关请城中夫人小姐来喝喝茶,也叫相府热闹热闹,别总是冷冷清清。”
陈夫人温温笑着点头:“母亲吩咐,儿媳照着办就是。”
老夫人吩咐陈氏拿着她的名帖去请睿王妃家眷,又请了几家亲眷,为着不叫睿王妃觉得被怠慢,老夫人又吩咐陈氏把赵念安一定请来作陪,陈氏无可奈何,闷闷地应了。
赵念安也入门大半年了,与其说他难伺候,不如说他喜怒无常,好说话的时候好说话,该挑刺的时候也半点不含糊,但总归也没有亲近的时候,多半情况下都是淡淡的。但陈氏也不恼他,赵念安再骄横,对沈禾却算不错,时常给她带些糕点和小玩意,与她说话也柔和,从不给她摆脸色。
说完了茶宴的事情,老夫人又道:“陈氏,如今快过年了,也该叫姨娘孩子们都装点装点,总不能正月里还穿着旧衣裳,这灰扑扑的也不好看。”
陈夫人道:“儿媳想着呢,正准备给府里上下都制新衣。”
“你也忙,下人们的衣裳你看着办,姨娘孩子们的就拨了银子,叫他们自己折腾去吧。”老夫人没等她答应,直接说道,“没孩子的姨娘拨五两银子,你与康姨娘各拨一百两,康儿与容儿如今都做了官,容儿自有王府那头打点,康儿你再给他拨一百两。”
陈夫人苦笑,虽说给她一百两,可如今她管家,银子哪里都不够使,都得自己拿了嫁妆来贴,给她一百两与一千两有什么区别,她也不敢放开了使,说到底不过是叫她给康姨娘拿一百两银子罢了,沈容月俸二百七十两尽数交进了相府,如今府里不给他发一两份例,他吃住都是赵念安嫁妆,怎能抬得起头做人?也不怪赵念安总要摆脸子,老夫人做寿的钱也全是他出的,就差没有伸手问他要银子使了。
陈夫人心里苦闷,却也不得不答应,康姨娘脸上带着笑,哄着老夫人说道:“姨母,其实我瞧夫人当家也辛苦,不如还是像从前那般份例发银子,如今每月发了许多用不上的东西,到底也是浪费,不如发银子实在,我寻常花销不多,也攒一些,日后莲儿出嫁,我也好给她添妆。”
老夫人思忖半晌,笑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且如今康儿当了官,总要应酬,也不能手边没有松快钱,那日后每月就按我方才说的发,陈氏,你觉得如何?”
陈夫人愁眉苦脸地应了。去年这时候她母亲给她出的主意,叫沈容与沈康把月俸交来府里,原以为等熬过这一年,能过些舒坦日子,结果老夫人一番话,每月从她手里扣走二百两给康姨娘母子,到头来竟是与从前差不了许多。
第95章
腊月里安王府上下都制了新衣裳,年节里的赏银也早早发了下去,赵念安还想请戏班子来府里唱几出,也叫从前卫国公府里的老人们都来听听,敲敲打打也热闹些。
赵念安刚把事情吩咐下去,前院就有人来传,陈氏亲自过来有话要与他说。他吩咐人请陈氏去茶厅稍坐,他换了衣裳就过去。
赵念安不紧不慢端着架子去了,陈夫人也未觉不妥,她神情疲惫坐在椅子里,手里捧着茶盏正在出神,赵念安见她似是疲惫极了,面色苍白眼圈又深,身形也比年初消瘦了许多。
赵念安吩咐双喜:“你去膳房看看,今日有什么糕点,打包一些让母亲带回去给沈禾。”
陈夫人恍然回过神,含笑道:“每次来都给禾儿带吃的,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我寻常也爱吃糕点,王府里品种新鲜些,也让她换换口味,不是什么大事。”赵念安淡淡问道,“何事劳母亲亲自过来?”
“马上年关,各家都勤走动,老夫人想请些贵客来家里坐坐。”陈夫人不自在道,“你若是有空,不如一并来坐坐。”
陈夫人知道赵念安寻常不独自出门,更不独自来相府,都是与沈容一道过来吃顿饭就走,如今要他来作陪,陈夫人到底有些说不出口。
赵念安果然笑了,勾了勾唇问道:“什么人物要我去作陪?”
陈夫人面孔讪讪道:“是睿王家的女眷,老夫人与睿王妃要好,特请了她过来喝茶,想着你若是愿意过来坐坐,倒也热闹。”
“睿王妃?”赵念安心念一动,含笑道,“坐坐也无妨,反正我素来无事,就去喝喝茶,到底是年关了,也该多动动。”
陈夫人没想到他如此爽快,想必那日也不会叫人难堪,她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老夫人明摆着要为沈康相看,若是她做错一点半点耽误了沈康婚事,到时候必然是一场麻烦,这些年下来她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老夫人看起来慈眉善目,也从来不拿重话说她,可其实她说一不二,即便有些不合的事情,她也总有说辞迫使你同意,耽误了她的事情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两人坐着喝了一会儿茶,临走陈夫人又扭捏道:“还有一件事。”
赵念安道:“母亲痛快说吧。”
陈夫人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她缓缓展开摆在桌子上,嗫嚅道:“老夫人吩咐,日后还是要发份例银子,这是容儿的一百两,至于寻常的米面炭火之类的,原也不多,我就托大些,不拿来了。”
她涨红了脸,悻悻看着赵念安,这一百两许是都不够他做件衣裳,可她总觉得相爷向来公平,既然沈康有一百两,沈容也该有,如今是她当家,若是厚此薄彼,到最后这个恶人还是她,与其如此,不如从自己的份例里扣一百补给沈容,这样也不算忤逆了老夫人意愿。
赵念安看着那一百两,露出一些困惑的表情,陈夫人本以为他会出言讽刺,却不想听他问道:“怎么是一百两?我记得从前是十两。”
陈夫人忙说:“从前容儿的俸禄不交来府里,小院的份例自然少些,如今他的俸禄都交给了我打,康儿也是一百两,所以他也是一百两。”
赵念安伸出手指在桌上敲了几下,蹙着眉思索了半晌,问道:“这是老夫人定的?其他人各多少?”
陈夫人不敢骗他,赵念安问什么,她便老老实实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