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赶着车,立即出发往城门而去。
待到了城门口时,已然聚了一批早早排队出城的商贩。他们排在后头,等前面的人过去了,轮到他们,几名官兵横刀拦下,例行盘问检查。
出城当比进城容易,这几个官兵却盘查得格外细致,其中一人手里还拿着画像。
画像上的人宋北遥一眼便看出,是他自己。他想起来,白延前几日寻了画师给他作画,画师的技艺极为精湛。画上的人可谓惟妙惟肖,灵动非凡,单看一眼就忘不了这容颜。
宋北遥看着那画,心中不由思量,白延有能耐做到这地步,朝中定有人手。
正想着,手腕倏地就被人握住了。他侧首一看,裴寂站在他身旁,虽然一语未发,手中力道却是一点不松。
宋北遥一时心觉好笑,攀上对方肩头,小声安慰道:“回去后你也找人给我画,想让我摆什么姿势都行。”
什么姿势……都行。
雨水从面颊滚下,裴寂喉头一紧,这才松开了手:“你说的。”
盘查不出什么异常,左右官兵抬刀放行。几人刚走出几步,突然,一道男子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
“慢着。”
宋北遥侧头看过去,只见骑在马背上的白衣男子一手持弓,一手拉弦,箭尖对准他的位置。
在他扭头的一瞬间,箭矢穿透雨幕,笔直地朝他射来。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变得很慢,雨很慢,风很慢,人声很慢,箭支飞来的速度也很慢。
宋北遥甚至能感觉到,前面的青霄,身后的裴寂,都已经要动手拦箭了。
这个空间似乎多了一种莫名的磁场,让他清晰地看见了一切。而他的身体也在大脑反应过来前,已经做出了判断。
他的手迅速抽出车上的剑,身体前倾,手中翻转,发力,直接将箭矢从当中劈开,利落而干脆。
“哗——”雨声再次恢复了迅猛磅礴之势,宋北遥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这种陌生又熟悉的对剑的驾驭力,让他万分惊奇,让他血液沸腾。
这就是有武功的感觉吗?
“这不是简单有武功,你原身武力值很高的!很高!!”系统在他脑中叫嚣着。
震惊的不止他一人。
裴寂抬起的手在空中虚握成拳,放到身侧,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原来你真的会武功。”
“我……”宋北遥不知如何跟他解释。
很快,裴寂接过他手里的剑,将他护在身后,轻道:“回去再说。”
四周,官兵纷纷拔出刀,将几人团团围住。大批大批的黑衣人也向此处涌来,后面排队的人眼见情况不对,拍着赶着往回跑,唯恐被波及到。
白延驾着马,缓缓踏来:“裴公子,莫非是忘了你我二人的约定?”
第60章
雨势越来越大,天空阴沉沉的,间或劈下几道闪电,撕裂黑稠天际。
距离城门最近的街道旁,有一家昼夜不歇的酒馆,酒馆二楼的厢房内,倚窗而站着两个高大男子。
左边那位一袭白色僧袍,衣裳的袖口、领口、前襟都覆盖大面积金丝钩织而成的藤蔓与飞鸟图案,腰间以金色丝绦相束。
他手里挂着一串木制念珠,面容清隽疏朗,无悲无喜的眸子注视着城门方向。良久,嗓音极轻极淡地说了一句:“是他。”
“国师大人是指什么?”他身旁,灰衣男子听到他开口,不由朝他看了一眼,“我们在此处候了几日,都未见大周新帝出城,还要继续这么等下去吗?”
“他们已经来了。”僧人面无波澜,抬手指向一处,“就在那儿。”
灰衣男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向城门口。
暴雨之下,众多士兵与黑衣人将两架骡车死死包围住。站在当中的三人,头戴斗笠、肩披蓑衣,与众人对峙。
“是个头最高的那个?国师大人如何识得?”灰衣男子话说着,面露一抹狠色,“那我们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急。”
僧人用指尖将念珠一颗颗往后拨动,目光落在被两人护在身后的那道身影上,不紧不慢道,“让他们再斗一会儿。”
“轰隆——轰隆——”
闷雷一声接着一声,在头顶炸开,不断刺激人的耳膜。宋北遥抹去脸上雨水,担忧地仰头望了眼天色。
裴寂被雷劈死是原文设定,即便再离谱,此刻看着都像是要应验一般,令人心惊胆战。
雷暴越来越强烈,他们不能一直在外面呆着。
可眼前,一群黑衣人死死围住他们。这些人身手非凡,宋北遥前一晚见过,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肃月能将他从穆宅救出,全凭轻功了得。
战局一触即发,骡车旁的几个伙计早就跑了,青霄从另一架车上抽出利剑,走到裴寂身侧:“主子,杀出去吗?”
城门近在眼前,以他二人的武功,强行突围似乎是个办法。
“别动手。”不等裴寂开口,宋北遥立即拽住他手腕,凑近了道,“白延有备而来,我们不宜和他硬碰硬。”
眼见这人不为所动,他继续劝道,“他方才那一箭只是试探,并非真要取我性命,应该也不是要和我们动手。我想过去跟他谈一下。”
雨水不断浸湿他的衣袖,从掌间蜿蜒淌下。裴寂反手握住他,将他拦在身后,声音不容置喙:“不可。此处没有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