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野井千夏主动请缨要来帮忙,第一个反对的,竟然是诸伏景光本人。
刚给后背上完药的他趴在病床上,打着石膏的小腿悬空在外,由于姿势原因,甚至连抬起上半身都费劲,看着既可怜又惨兮兮的。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然执拗地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不行,花野井你不用特意留下来照顾我,哥哥你也是,不用请假,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诸伏高明本也想回绝花野井千夏的好意,没想到景光竟先一步说了出来,但他却并不认为对方现在的状态能够照顾自己,刚想要和其摆事实,讲道理之际,身边人简单粗暴的一句话,直接解决了所有的嘴硬。
“我就留,怎样,打死我?”
诸伏高明……
他本来以为接下来的展开应该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柔软劝导呢,结果上来就是硬碰硬啊。
这招糙,但卓有成效。
不止诸伏景光被堵得哑口无言,就连诸伏高明都不再提拒绝的事,开始和花野井千夏商量起接下来的事宜。
虽说要留在长野县帮忙照看一段时间,但有些事得提前安排好,比如先和警校请几天假,再比如回一趟群马县,把身为留守乌龟的统子接过来。
讲道理,网上明明说能把一只乌龟独自留在家里十几天,为什么她家这只一天没见就开始鬼哭狼嚎,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用那小短手给她发短信轰炸的?
身为一只乌龟,游泳游得不怎样,操纵起电子产品倒挺利索。
长野县与群马县相邻,开车差不多两个小时就能到,诸伏高明本想送一送花野井千夏,但警局那边又突然有事,让他临时赶回去。
没有办法,他只能把车借给对方,两人约定晚上在诸伏家见面。
诸伏高明走得格外匆忙,在医院门口把车钥匙交给花野井千夏后,便疾步走向一个扎着低马尾且长相凶恶的男人,聊了几句就上了他的车。
两人交谈的声音不大不小,花野井千夏隐约听到了“谋杀”之类的字眼,大概是又有什么案件发生了吧。
真好,仿佛回到了米花町,给她带来了家一般的感觉~
没有车主人的带领,花野井千夏只能在停车场漫无目的地到处溜达,时不时摁一下车钥匙,看看哪辆车能给个面子“滴”一声。
尽管诸伏高明告诉了她车子的大概外观,然而……这整个停车场的车差不多都长那个样子!
好在时间还早,诸伏景光有医院的护士姐姐帮忙看着,她才能这么悠闲地找车。
“咦,你是……花野井小姐?”
背后冷不丁传来一道男声,还叫出了她的名字,花野井千夏转身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大叔正笑眯眯地向她走来,手里还拎着个袋子,似乎也刚从医院出来。
唔,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对了,是警校洗衣外包的那家洗衣店老板,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好尴尬,不记得了……
社交场合中最令人窒息的是什么场景?那就是别人叫住你,还热情地跟你打招呼,一副想上来聊几句的样子,可你却完全不记得对方的名字!
眼看着洗衣店老板越走越近,花野井千夏尴尬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头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感觉。
“呃,那个……老板,好巧啊,你怎么也在长野?!”
随便扯了个称呼,花野井千夏朝来人挥挥手,主动抛出话题,硬撑着不让自己当场碎掉。
好在洗衣店老板,也就是外守一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依旧笑着回答道:
“我就是长野县人呀,警察学校那群小子不是去山里训练了吗,难得有空,就顺便回老家看看,没想到老毛病忽然犯了,还得抽时间来趟医院。”
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外守一感慨了一句“天气真不错”后,又像是才注意到花野井千夏的穿着,略带惊讶地询问出声。
“你穿成这样,是刚登山回来吗?”
诸伏景光有病号服可以换,花野井千夏却没有,她还穿着昨天那身冲锋衣,在经过爬山、大风、暴雨以及被活埋的洗礼后,成功把自己埋汰成了野人。
这也是为什么她会急着回家,再不洗澡就真的不行了!
“算是吧,兴致来了就去爬个山,亲近一下大自然什么的。”
随随便便编了个理由,花野井千夏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走人,奈何她既不清楚诸伏高明的车究竟停在哪儿,眼前这个洗衣店老板还一副想继续聊下去的样子,半点没有放她走的意思。
“年轻真好啊,说走就走,我听说那群警校生们就是在长野县边境的深山里进行的训练,你不会恰好碰到他们了吧?”
午饭时间刚过,正是一天里阳光最盛的时候,眼前人的半张脸都笼罩在帽檐的阴影下,花野井千夏只能隐约看见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却看不清其眼底的情绪。
身子不自觉地微微一顿,花野井千夏挑了挑眉,蓦地开口说道:
“我还真遇见他们了。”
“是吗?”
闻言,外守一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许,似是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
“那真是太巧了,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有趣的事?
那可多了去了。
花野井千夏自然不会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一告知,相反地,她只是仿佛随口一提般,提起了自己会出现在长野县的原因。
“有个姓诸伏的学生受伤了,我正好有空,就陪着他一起来医院治疗,他的哥哥还把车子暂时借给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