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警校生的体力好,但这么几天折腾下来,铁打的人也扛不住。
将买来的洗漱用品和吃食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花野井千夏弯下腰,视线停留在了眼前人的脸上。
睡着的诸伏景光看起来很乖,眼尾微微上翘,睫毛浓密得跟画了眼线似的,灵动中又带着点点若隐若现的媚,漂亮极了。
大概是本人的气质过于清爽正经,当他醒着时,这种并不女气的媚态便会被无限削弱,普通人看来,就只觉得这位帅哥看着格外有亲和力,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不自觉地磨了磨后槽牙,花野井千夏握紧拳头,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
把病人踢下床,自己躺上去睡觉的这种行为,不仅无耻,而且不道德。
就算这张病床看着很软,就算她已经24小时没碰过床,就算她困得想要原地躺尸……但那又怎样呢?她正直的人品经得过考验!
所以,花野井千夏把诸伏景光往里推了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在胳膊和脑袋接触到病床的瞬间,表演了一把秒睡。
不管了,先睡再说。
她只想睡觉,她只爱睡觉,她有空就睡觉。
因此,当诸伏高明得知自家弟弟被送来长野县的医院,并立刻动身前来看望之时,看到的,就是以下这一幕——
许久不见的弟弟趴在病床上睡得正香,而他脸侧不远处,还趴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睡得比景光还香。
嗯,都流口水了。
在医院睡觉并不算舒服,已是白日,明晃晃的阳光穿过窗户,病房内窗明几净,一片亮堂。
尽管医院禁止喧哗,但走廊上仍时不时会传来脚步声以及交谈声,各种窸窸窣窣的动静掺杂在一起,身上的伤口又在隐隐作痛,诸伏景光没睡多久,很快就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花野井千夏。
对方还穿着昨晚的那身衣服,双目紧闭,呼吸绵长而均匀,就这么趴在他的病床边沉沉睡了过去,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
虽然他们早些时候还被一起埋在了帐篷底下,但那时的光线太差,根本没机会看清彼此,可以说,这是诸伏景光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打量花野井千夏的眉眼。
窗外阳光正盛,熟睡中的少女像是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几缕发丝调皮地翘起,诸伏景光微微蜷曲了下手指,竟有些想帮她挽起碎发。
“醒了?”
淡淡的男声在空气中响起,诸伏景光一怔,转头望向床尾,在见到诸伏高明的身影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们教官通知我的,都来长野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不紧不慢地合上资料,诸伏高明站起身,走到花野井千夏的身后,方便弟弟和自己交流。
“你的检查报告已经出来了,后背软组织挫伤,小腿轻微骨裂,需要静养,这段时间先住在长野吧。”
闻言,诸伏景光僵了僵,眼神微闪,脑子动得飞快,开始思考该用什么理由拒绝。
“那个,警校的课程……”
“我已经和你们班的鬼冢教官说明过情况了,文化课的内容会事先以邮件的形式发给你,至于实操课……你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正常上课吧?”
诸伏高明早就料到了景光会找什么样的借口,将他的后路堵得滴水不漏,深刻表现出身为一名优秀刑警的职业素养。
见状,诸伏景光也只好无奈地答应下来。
看着他明明不乐意却又懂事的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诸伏高明微微垂下眼,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景光还是没办法走出那件事的阴影吗……
空气忽然变得异常安静,就连阳光都仿佛凝滞了,任何微小的动静在这样的沉默中,都会被放大无数倍。
因此,花野井千夏咂咂嘴又换个方向继续睡的动作,直接吸引走了房内另外两人的全部注意力,诸伏景光差点没崩住笑出声,原本略显沉重的氛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眼角余光不经意般从面前熟睡之人的背上扫过,诸伏高明看向诸伏景光,问道:
“还不知道这是哪位呢?”
“嗯,她的名字是花野井千夏,她是我们学校的……宿管阿姨。”
在说出“宿管阿姨”这四个字时,诸伏景光诡异地沉默了一瞬,几乎是咬牙说出的这个称呼,说完都觉得脸庞隐隐发热。
这种莫名其妙的羞耻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在诸伏高明没有太过纠结“宿管阿姨”这一称呼,他现在疑惑的,是另一点。
“这位花野井小姐是不是许久没有睡觉了,竟然到现在还没醒?”
知道景光进医院后,诸伏高明特意请了一天的假,来时见二人睡得正香,便也没打扰,只是默默地做完了所有事,顺便还将最近发生的那几起案件的资料看了一遍。
刚到午饭的时间点,医院内热闹了许多,窗外也人声不断,这种环境下都能睡得这么熟,想必是累极了。
听见这话的诸伏景光……
不,其实她就是单纯地爱睡觉,台风天里的山洞都能睡,医院这种环境,对花野井千夏来说就是小意思啦~
交谈间,病房的大门被轻轻敲响,一位笑容可亲的护士小姐推着轮椅走了进来。
“醒啦,正好,打完石膏就可以去吃午饭啦。”
诸伏景光的小腿只是轻微骨裂,医生建议打不打石膏都可,考虑到自家弟弟虽然看着温和内敛,但本质上比谁都犟,诸伏高明还是决定让他打上石膏,至少短时间内能安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