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当地风俗他反而是从吴邪口中了解的。
比如天葬,比如解脱,比如神秘动听的藏语歌谣。
歌谣要在远远的羌塘草原唱,边唱边望。
雨期来临,调研组不能外出。
定则注视雨幕,忽然问这里离可可西里远吗。
他听说可可西里的无人区与羌塘相连,有人横穿过。
吴邪说远,600里。
定则听书记讲过他的一些事,便问起他当年来羌塘的经历。
吴邪笑笑摇头,只道羌塘起雨,不适合回忆往事。
定则最终是从青姨口中窥见一些陈年的零星片段,以及吴邪影集里男人的名字。
雨停前,定则问阿坤呢。
青姨盯着灶火,还有雨声,她抬头盯着屋外出神。
那年600里连绵的雨,从可可西里下到羌塘,好像天水外泄一样。
中途只晴了两天,就又下起来。
吴邪雇了两名那曲镇打狼队的人,冒雨去岗扎日峰。
根据偷猎人交待的含糊不清的供词,他在侧峰盘桓了8天,想找到张起灵的尸身。
积雪不化,几次尝试去峰底均以失败告终,最后一次吴邪冒险从冰陷地速降,中途摔进冰槽,彻底与打狼队失去联系。
他摔断了腿,动不了,是一只狼叼冰块水喂他,救了他。
吴邪盯着灰狼的眼睛,忽心头颤动。
他确信,这是当年张起灵带他回羌塘途中,遇见的狼群中的头狼。
这么多年,它还在。
灰狼没伤他,确保他不会死后,它张嘴在吴邪手里放了一样东西,转身离去。
是阿坤的衣袍一角,暗红破碎。
灰狼似乎一直在等他,默默跟着他翻过可可西里,来到冰天雪地的岗扎日峰,只为还他仅剩的一点遗物。
一天后打狼队联系可可西里保护站,终于在冰槽找到吴邪,彼时他窝在冰里,险些冻死。
当地连夜送他去玉树住院,并联系了他的家人。
吴邪烧了几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吴妈妈赶到时,吴邪望着她,终于无声掉泪。
他走了无数遍漫长的600里,连沾着阿坤血迹的雪都被重新覆盖住,找不到了。
8枪打进身上,只余下延迟的刮肉痛感
他哭着喊妈妈,希冀借此消解几乎碎掉的心。
吴妈妈抱着他,在那一刻意识到,他的儿子永远留在了羌塘,停在岗扎日峰的土地上。
出院后,保护站发来消息,他们找到了达瓦的尸体,已经高度腐烂。没找到张起灵,应该是坠落时摔进河,被冲毁了。
吴邪带着达瓦的尸骨回到羌塘,在唐古拉山为它天葬。
吴妈妈一直在保护站等他,吴邪安顿好青姨,返回送妈妈去玉树坐车。
返程没有他的票,吴妈妈并没多问,只说想留就留吧,什么时候不想留了,再去其他地方看看。
定则若有所思点头,问青姨,吴邪就一直在羌塘了吗。
青姨摇头,说总要回家的,但在不回家的日子,吴邪基本都住在羌塘,住在这间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