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盆冰水兜头灌下,全身冰冷,温俨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又回想了一遍陶芸的话,道:
“你们还来不及成亲,他又怎能算作你的丈夫?”
“怎能不算?就算抱着他的灵位成亲,那也算!”说到此处,陶芸已忍不住泪流满面。
“可他……盗窃了人类百名婴孩以极其残酷的手法夺去他们的性命,那些活生生的婴孩又何其无辜?”若是因此,令陶煦重新怨恨上他,温俨也认了,他无法眼睁睁看着那蛇妖作恶,只因他是陶煦的妹夫,便任那些无辜生命惨死。
闻言,陶芸却大笑起来,眼里满含嘲讽鄙夷之色,“那温大掌门我问你!我哥又何其无辜?被你残杀致死!被你挖取内丹!整整遭受了四百年的离魂之痛才得已转世。
他从不滥杀无辜,只是一心想着化龙而已,就因为他炼了炼魂术,你就要利用他!你嘴里说着大义凛然的话,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看剑!”
一番话彻底将温俨的心搅乱了,听到“离魂之痛”四字,他的心也跟着泛疼,当剑刺来的那一刹,他竟然不知躲避,陶芸始料未及,忙偏锋刺向他肩头。
剑刃入体,鲜血汩汩流出,温俨却似浑然不觉,麻木地看向陶芸,道:“名单我是不会交出来的。”说着将长剑拔出,自行点穴止血,陶芸哪里肯作罢,又举起剑来向温俨发难,逼得温俨迫不得已对她施展了伏妖术,用阵法将她困在了方寸之地,暂时不能动弹。
陶芸没想到温俨伤成那半死不活的模样,竟然还能使出伏妖术,当即气的直想扑上去掐死他,无奈连手指也抬不起来,不禁破口大骂:
“卑鄙无耻!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只会用伏妖术这下三滥手段!有本事咱们硬打一场!看本姑娘不将你大卸八块,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死变态!只会被我哥压在床上直叫唤……”
后边的话愈发不堪入耳,温俨摇摇头皱了皱眉,指尖捏诀,将她转移到了殿外,关门,设下隔音障,索性眼不见耳不闻为净。
温俨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再凝神疗养了一番,便准备去刑场找陶煦。
而陶煦受完了鞭罚火急火燎地奔赴明泽宫时,便透过花丛掩映见到这幅场景:
陶芸站在殿门外骂声不断,而温俨正推开殿门,低着头从陶芸身边走过。
“站住!快放我出去!”
“此束灵阵不会伤害陶姑娘分毫,待时间一到,自会解了。”
“你要去哪儿?找我哥吗?实话告诉你罢,我哥因为你都被打的遍体鳞伤,并软禁起来了,你休想见到他!你这个害人精!”
温俨别过脸,面上浮现出愧疚痛苦的神色,看地陶煦心中一紧,连忙跨步上前将他拥入怀中。
温俨来不及收敛的哀伤目光尽数落入陶煦眼里,他扶住温俨,一眼便看见他肩头血红的剑伤,而此时的陶芸手里握着的那把剑上血迹斑驳,还未完全干涸。
陶煦深知就算温俨身受重伤,也不会轻易被妖类伤到,只有让他乱了心神,分了心,才会被刺中。
“芸妹……你回来了。”陶煦没想到他们兄妹阔别重逢,竟然是在这般尴尬的情况下。
陶芸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习惯陶煦的样貌,无端有些生疏感,而陶煦在见到陶芸时,也有些恍惚。
他们兄妹在容貌上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陶煦更加英气,陶芸多了几分柔美。
“……哥,”陶芸艰涩的叫出口,樱唇一撇,泫然若泣,陶煦连忙撤了束妖阵,将她揽进怀中拍拍她的背,哄道:
“芸妹怎么了?”
“哥,你怎么能还受这男人蛊惑呢!就是他下令杀死墨淮的,哥,我喜欢墨淮,可是墨淮死了……你帮我报仇好不好?再说了,母后昏迷不醒也是他导致的!难道你真的要护着他么?”
“芸妹,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为兄已经调查过墨淮了,那墨淮根本就是利用你的,他对你好,也只是为了待你一朝化龙,取你龙珠罢了!他偷窃人类婴孩炼制邪术,是罪有应得。你若不信,为兄可以给你证据!”
陶煦说着从虚鼎中将一沓厚重的书册放进陶芸手里,“这本禁书是从墨淮的老巢里搜到的,全是记载如何养鲤成龙,如何剖取龙珠的!上面还有他做的标记,书册可以作假,笔迹你可认得?”
陶芸颤抖着双手翻开书册,墨淮的字迹他自然认得,在看到养鲤篇时,心中不禁发寒。
那些墨淮曾经给她食用过的灵丹,助她修炼过的洗髓升华术等等,全都一一对应了《养龙》书册中所记载的!
陶芸一时接受不了,将书册撕成了碎片,仿佛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陶煦心疼地抱住她,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芸妹,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蛇族接纳你,也只是在继续利用你罢了,你又何必去守活寡,别去蛇族了,好好待在龙宫,别惹父王担心了,可好?”
“哥,我还是不相信他会那样对我!难道……难道他对我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我为他离家出走,付出那么多,他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陶芸哭地死去活来,一发不可收拾,陶煦看着妹妹如此,不禁想到当初的自己,也是不愿相信温俨会那么对他,可事实摆在眼前,不接受又能如何?他是无法彻底去恨温俨的,自然也就理解了妹妹,任由她撕心裂肺地哭一场,否则憋在心里更不好受。
陶芸因悲痛过度哭地晕了过去,陶煦将她抱进偏殿,命人好生看着她。
他心中不禁感慨,他们不愧是兄妹啊,连经历都如此相似,都是被所爱之人利用,只不过墨淮还没伤害到芸妹便遭报应了,对于芸妹来说,也算做幸运罢。
他看了看温俨,露出一丝淡淡的笑,能让所爱之人浪子回头,真心悔过,也算一种幸运了。
“回屋吧,我给你疗伤。”
陶煦领着温俨回正屋,将房门紧闭,取出伤药。
“阿煦,你被罚了?伤的可重?”
温俨说着已动手解开了陶煦的衣襟,将他的衣物褪至腰际,陶煦立在原地,任由他动作,撩开长发,将裸露的后背大大方方地给他看,除了被龙王亲自甩的那一鞭留下的伤痕,其他肌肤完好无损。
温俨默默地替他小心穿好衣服,道:
“你没被罚,我就放心了。”
“还是先担心你自个儿吧!竟然骗我用真身,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万一父王一剑杀……罢了。”
陶煦叹了一口气,扶温俨趴下,为他处理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