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卫应声,快上车落座,说:“殿下打算离开百媚坊时,那个霍月随行相送,不想走到门口时,侧身站在门口的霍月突然甩袖,他动作轻,没有任何杀意,虽然没伤着殿下,但水袖裹着药烟,实在防不胜防。”
近卫面色难看,也是实在没料到霍月会将药藏在自己的袖中,也不怕熏着自己!
游踪微微拧眉,说:“殿下此时还在百媚坊吗?”
“是。殿下中招,俞统领慌忙搀扶,又有仙音带人出来搅和阻拦,让那个霍月趁机跑了。”近卫说,“除了抓捕的几名逆贼,百媚坊已经清场了,现下由俞统领带人守着殿下,只派遣我回客栈找苏大夫和裴文书。”
裴溪亭说:“找我是殿下的意思吗?”
近卫顿了顿,说:“是俞统领偷偷吩咐我的。”
那便不是宗随泱的意思,裴溪亭摩挲着手背,没有说话。
半路时,元方赶上来了,快步翻身上车,说:“苏大夫说合欢香可以解,但等药抓齐配出来,人已经废了,更别说是大剂量。”
他看了眼裴溪亭,明白俞梢云特意吩咐带上裴溪亭是什么意思。这里都是宗随泱的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宗随泱出事,裴溪亭虽说痴迷于宗随泱,但不知是否自愿为其解药,若是不愿,他就要立刻带裴溪亭跑。
裴溪亭没有说话,看着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游踪快驾车赶往百媚坊,到了后门前,裴溪亭推开车门,快步下车。
坊中的客人已经被赶出去了,姑娘小倌集中在后院,由匆匆赶来的宗蕤派人看管。二楼廊上由宗随泱的近卫看守,大堂内鸦雀无声,气氛沉凝。
裴溪亭上了二楼,俞梢云迎上来,轻声说:“殿下要了冷水沐浴,裴文书是否要进去?”
俞统领面色难看至极,裴溪亭下车后倒是浑身轻松下来,说:“你都叫我来了,这么问不显得多余吗?”
俞梢云叹气,说:“情之下,不容多想,但殿下始终没有这个意思,先前还特意叮嘱我不许搅扰裴文书。因此我再问一嘴,若裴文书不愿,可以不帮这个忙。”
“若我不愿,你们打算如何做?”裴溪亭说。
“殿下意志过人,”俞梢云顿了顿,“若实在不行,只能叫个干净的来,总归不能伤了殿下的身子。”
这是最下策的法子,宗随泱必定不愿,况且在这种情况下让外人近身,太子殿下的安危也令人担忧,届时俞梢云必定是要守在帐子外。
“叫个屁。”裴溪亭说,“他是我的。”
俞梢云闻言让开道,裴溪亭走到门前,毫不犹豫地推开了。
屋子里一股冷意,两面窗户都打开了,裴溪亭绕过屏风,宗随泱坐在浴桶里,头披散,脸色绯红嘴唇却苍白,莫名有股凄艳艳的味道。
裴溪亭伸手探入浴桶,冷得打了个哆嗦,水波一荡,宗随泱猛地睁开眼,一股杀意直逼而来。
裴溪亭愣了愣,站在原地没动,知道太子殿下的神志远远不如平日清醒,否则也不会等他都把手探入浴桶了才觉有人靠近。
此时的宗随泱无疑是脆弱的。
白皙的指尖摩挲着浴桶边沿,逐渐靠近,宗随泱抬眼看着裴溪亭,哑声说:“出去。”
“苏大夫说了,配药来不及,你要么找人解毒,要么就变成太监。”裴溪亭俯身,与宗随泱鼻尖相对,却没有触碰。
他轻声问:“你不要我,你想要谁?”
宗随泱不想要裴溪亭吗?
不,他想要。
但不应该是现在,一个他神志不清,甚至很快就会彻底失去智的时机。他们都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本就不能如鱼得水,遑论他中了药,无法如常克制,宗随泱无法料想自己会如何对待裴溪亭。
若是闹出了什么事,宗随泱神色难看,说:“溪亭,出去。”
“你在害怕吗?”裴溪亭是识人的妖,伸手捧住宗随泱的脸,被烫得指尖蜷缩。他微微抬头,蹭着宗随泱的鼻尖,语气蛊惑,“我不怕,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