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鹭颇为满意地说:“那看来我是做了一件好事,是我的出现促使了他们和好。”
越做越爱和越做越恨都有可能,来内侍自然不好确定殿下和裴文书和好没有,但也不好打击小皇孙,点头说:“是呢。”
宗鹭昨夜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一是心虚自己擅自前来恩州,不知五叔要如何惩罚他,二便是思索五叔和裴文书的关系。此时见人生阅历颇丰的来内侍也赞同自己的思索结果,他终于宽了心,暂时只剩下一个疑问。
“对了,”宗鹭看向来内侍,“你说,裴文书会做我的五婶……叔叔吗?”
“这个嘛,”来内侍为难地说,“谁敢确定呀?您希望裴文书做吗?”
宗鹭说:“我希望五叔幸福,希望他有所爱,爱人也爱他。”
来内侍闻言笑了笑,目光温柔,说:“殿下福泽深厚,会的。”
“啊切——”
裴溪亭打了个喷嚏,不满地揉着鼻尖,凑到车门前说:“到哪儿了?”
“快到山脚底下了。”元方说,“山下有恩州营的人把守,准备着,我们绕路上山。”
裴溪亭说“好嘞”,推开门蹲到元芳身边,说:“暗中那位今天还在吗?”
“在。”元方说,“今日没那么隐秘。”
裴溪亭笑了笑,说:“许是因为昨晚上某太子殿下听懂我的含沙射影了,今日索性明着来了。”
他昨夜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不把傅危在恩州的事情告诉元芳,毕竟有太子殿下挡着,那位债主暂时没有什么动作。元芳这死小子胆子大得很,唯独提起那位债主时神情紧绷,显然是忌惮得很,要是让他知道了,估计要时时刻刻悬心。
裴溪亭都想好了,万一太子殿下没拦住,债主打上门来了,他就冲出去使出一招“乱拳打死老师傅”,元芳轻功好,只这一瞬间就够他跑路了。
一棵大树树梢上,傅危轻轻打了个喷嚏,挑眉说:“谁在想我?”
太子站在一旁,说:“有人在骂你更为合。”
傅危说:“我好心跟着你,你就这么对我?”
“别想浑水摸鱼。”太子淡声说,“元方得跟着裴溪亭。”
傅危微笑着说:“你让一名杀手去当护卫,不觉得很不合情吗?”
“杀手自愿给裴溪亭做护卫。”太子补充说,“每月五十两。”
“多少?”仙廊出手,五十两不够塞牙缝的,遑论是“元方”这种顶级杀手?
傅危微微蹙眉,“这小兔崽子不会真的看上裴溪亭了吧?”
太子听见这话,心中不悦,但还是说:“你很肤浅,世间感情并非只有情爱。”
“这话旁人说,我听,你说,我就当是听个笑话。”傅危笑了笑,“烦请太子殿下每日睡前醒后将这句话默念一千次,先把自己宽慰好了,再拿出口糊弄别人。”
一旁的俞梢云已经懒得“劝架”或者安抚自家殿下了,他算是领悟了,这醋和别的吃喝不同,一旦入了喉咙那就是浸入皮肉了,涮不干净排不出来,时不时就在身体里翻江倒海。
突然,俞梢云看见什么,轻声说:“裴文书来了。”
太子懒得再反驳傅危,顺着俞梢云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山林间,马尾青衫的裴溪亭跟着元方在林子里蹿行。
裴溪亭不会轻功,但胜在身姿轻盈,跑起来尾如墨浪,衣摆如树影,俨然是一抹灵动飘逸的好颜色。
两人在小山崖边的大石头后蹲下,裴溪亭蹲着身子在地上挪动,像只乌龟。
太子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出《乌龟潜藏记》,直到裴溪亭伸手扒住元方的背,亲亲密密地把脑袋挨在一起。
太子嘴角压了压,脸上的笑意瞬间死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