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链。”
梁宆不解:“手链?”
“夏吟有根红手链,从小带到大,上面串着的是一小块银牌,银牌上面有她的名字。”
前几日,林松楠翻老照片时,还从照片上看到那根从袖口处露出的手链。
梁宆努力地回想着那根手链:“好像是有这么根手链。不过,当年究竟生什么事情。当年我们爸妈也是讳莫如深,就说学校有人去世了,然后你们目睹了现场。为此,学校还关了好久,重新再开的时候,你就已经出国,我们就转学了。”
林松楠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调酒师刚调出的一杯血腥玛丽上,红色的在高教杯里轻微地荡漾着。
他回想起了那天如血的残阳和在他和夏吟脚边的水泥地上弥漫开来的血迹。
林松楠拍了拍梁宆的肩膀:“你还是不知道的为好,知道我们酒店酒吧为什么我回来之后下令停供血腥玛丽吗,因为总会让我想起那天的事情。”
梁宆顺着林松楠的目光看去,看到服务员没拿稳杯子,几滴猩红的酒液被溅到了桌面上。
梁宆想他或许应该听田梨的话,不应该贸然问起当年的事情。
林松楠招来服务员结了账。
出了清吧,司机已经等在酒店门口,将二人各自送回了家。
林松楠回到家中,没有开灯,无力地坐到了沙上,解开了衬衫上的第一颗纽扣。
他闭上眼睛,眼前又出现了一片血色,想要忘记却又无法忘记。
是伴随他们到现在的痛苦回忆。
嘴唇的干燥迫使林松楠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他看着黑漆漆的房间,内心就像被挖了一个洞一样,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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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田梨本想陪着夏吟,她担心夏吟还没从昨天的事情缓过神来。
她提议和夏吟去喝下午茶,好说歹说,终于将夏吟说动心了,但她却被公司的宣传部一个电话叫走了。
说是同类的美妆公司抢先一步布了新品,新品的外包装和他们即将上新的产品相差无几。
他们的新产品疑似被泄露。
夏吟不得不挥手送别忙碌的田梨。
回到房间的她则是坐回到手绘板前,打开了新的画布。
既然不是要布的作品,她选择放弃分镜稿,直接开始画草稿。
寥寥几笔,一个地面就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滩血迹,一个人影仰躺在地面上。
她没有细看她画出来的线条,她在这幅画上又加上了两个人。
穿着校服的男孩和女孩。
后面她画的一幅图,是男孩紧紧地捂住了女孩的眼睛,让她不要看面前生的这一切。
往后的一个格子被她用白色和黑色的不规则四边体构成,更重要的是一个对话框,那是来自周围一位女老师目睹这个场景的尖叫。
接下来,是带着警棍度跑来的大门保安。
画到这里,夏吟就搁下了画笔,光是画到这里,她感觉就像是在连载期画完了一整话的内容。
她回看着她今天落下的笔触,潦草、无序,似乎那些恐惧和厌恶从笔尖倾泻而出。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平复了下的她的情绪。
用笔将画布往回拉,她重新审视着她刚出来画的内容,她将自己从情绪中抽离,不断暗示自己她这是在构思一个全新的故事,这个故事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心情就像是一杯放了很久的水,水平面的涟漪越来越小。
她换了笔刷将刚才画的草稿重新勾勒了一遍,也为这些草图上了一部分颜色。
重新看到第一张图,她突然感受到脚边像是有一股黏腻的液体,就像是那天被钉住的步伐。
红色的血顺着地势流到她和林松楠的脚边,染红了他们的白色鞋底。
她所有的恐惧和害怕就像是有人往她的喉咙口塞上了一团棉花,全都压抑在了胸腔内。
她不出一点声音。
她逃也似地扔掉了手上的画笔,立刻冲出了房间,她跑到楼下的饭桌上,倒了满满一杯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潘雯似是被她的脚步声惊动,从楼上的书房出来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你没事吧?怎么跑得这么急。”
夏吟嘴里最后一口水还没咽下去,她冲在二楼的潘雯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
她慢吞吞地回到了房间门口,关上了门,她站在门口还能看到桌上的手绘板上出的大团大团的红色色块。
她靠着门板渐渐地滑落到地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当天所有的事情就像电影画面一样在她脑海中播放。
那副画里倒在血泊里的男生,跟他们一样穿着校服。
他们亲眼看着他像个断线的风筝从楼顶坠落到他们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