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之前那十箱珠宝送得及时,慕容贵妃也没失宠。
着实吹了些枕头风,说林冲何等忠义,绝无谋反之意,只一心光复燕云十六州,且他兵马甚众,反复派兵去攻打,难免损兵折将,不如等他北伐之后,兵力或有耗损,再做定夺云云。
徽宗皇帝本来是个没主意的,听美人说那天雄军如何强悍,以两万围一万五,竟无一人折损,就尽数降了朝廷一万五千兵马,早已惊得七荤八素,心神不宁,慕容贵妃又适时吓唬他一句——
此时二龙山未反,但若真逼反了,朝廷官兵真挡得住他么?
心惊胆战,一夜未眠。
次日早朝,众官三呼万岁,君臣礼毕。
徽宗皇帝将慕容彦达奏章亮出来,着大臣传看,众臣看罢,皆是一惊,万没料到,天雄军已经强到了这般地步?
傍有御史大夫崔靖出班奏道
“陛下容禀,臣闻二龙山上立一面大旗,上书‘惩恶扬善,替天行道’八字,林知寨虽有私藏兵马,越境征伐之罪,但此之前,他麾下盖世太保四处行善,扶贫济困,颇有美名,天下皆知。臣窃以为民心既服,不可加兵,且目前北境不宁,仍需先攘外,后安内,还请陛下三思……”
“崔大夫此言差矣!”
皇帝正有此意,不料半路杀出个高俅,大声喝道
“二龙山欺上瞒下,啸聚兵马,已成尾大不掉之势,且林冲此贼累辱朝廷,罪恶滔天,倘陛下一时仁慈,赦宥罪犯,不免使其坐大,气焰愈嚣张,必成后患,臣愿整点大军,剪草除根,为君分忧!”
崔靖冷笑道
“高太尉素与林寨主有嫌隙,路人皆知。但此国之大事,太尉高居庙堂,岂能以私废公?此前关将军抽掉一万五千精锐,无功而返,敢问高太尉亲伐二龙山,要多少兵马才够?倘若侥幸战而胜之,又有多少兵马折损?届时辽军犯边,我大宋又能剩下多少兵马抵御外侮?”
一排反问,问的高俅哑口无言。
参照关胜战例,若要吃掉天雄军,非得十万以上大军不可,而据慕容彦达奏报,二龙山已有六万披甲之士,一战下来,恐怕官兵也所剩无几,一旦辽军进犯,还真不好说!
见他吃瘪,崔靖便俯身道
“陛下圣明,眼下和则两利,战则两害,臣请陛下降一封丹诏,光禄寺颁给御酒珍馐,差一员大臣,直到二龙山,好言抚谕,假此以天雄军敌辽兵,公私两便,伏乞陛下圣鉴!”
徽宗想了一夜,听他几问,却都在心坎儿上,便说
“卿言甚当,慕容知府说,那林冲一心要光复燕云十六州,来年正要起兵北伐,正合朕意,可先安抚了,看他如何?”
不料,这朝廷多汉奸,哪能就此罢休?
枢密使童贯出班奏道
“陛下容禀,眼下辽、金互伐,正是我大宋‘联金灭辽’收取燕云之千载良机,但若因曾头市一事,恶了金国,使他转而‘联辽攻宋’,形势急转而下,我大宋便要深受两国攻伐,如何抵挡?”
这一下,又把徽宗问住了。
大宋兵马这些年单单抵抗辽国、西夏,已经苦不堪言,倘若再加上一个更厉害的金国,别说燕云之地,便连河北,恐怕也保不住!
童贯是内侍出身,早已摸清了皇帝性子,见他不说话,便知道那犹豫难决的毛病犯了,于是把脸一板,道
“崔大夫此策,乃误国之言。那林冲以曜民之术蛊惑百姓,又私藏六万兵马,从不听任朝廷调遣,必然所图极大,此时不剿,他日我大宋便不止有辽、金、西夏、吐蕃等强敌,且胸腹之内,更有天雄军虎视眈眈,一旦我军出征,京师空虚,他兴师来攻,如何能敌?”
这一下,徽宗真的怕了。
辽国能不能灭,故土能不能收,他都没什么兴趣,但若被童贯说中,真出现那种情况,可是要改朝换代,皇帝之位不保了!
当即下了决心,转向蔡京,问道
“此贼为害多时,太师以为当差何人可以收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