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恩明显愣了一下,忙俯身回道:
“原来大师知晓,在下确实有一家酒肉铺,在那快活林里!”
林冲点点头,又问:
“今日生意如何?”
施恩讪讪道:
“却也上不得台面,大师问了,在下也如实相告,那酒肉店其实也无甚买卖,一应酒肉都分与众店家和赌钱兑坊里落个人情,但有过路妓女之人,到那里来时,先要来参见小弟,然后许她去趁食,那许多去处,每朝每日,都有闲钱,月终也有三二百两银子寻觅……”
怪不得老子手痒,原来是个吃过水面的恶霸地痞?
林冲心里不喜,脸上却不露分毫,又说:
“洒家见你眉宇间有些青气,却应血光之灾,有夺财之厄,故而有此一问,你经营间,可有强人寻衅,来夺你店?”
施恩笑道:
“大师果然神算,今日不正有血光之灾么?倒是那铺子甚是安稳,一则有快活林各店相助,二则在下有家父照料,捉着营里有八九十个拚命囚徒,寻常也有几分薄面,并无那等强人……”
怪了,那蒋门神呢?
被我这穿越而来的扑腾蛾子扇没了?
林冲一时也想不明白,便不再问,就起身告辞。
施恩哪里肯?
又是打躬作揖,求他住些日子,甚至请了老爹来劝,林冲也拗不过这老头,况且他右掌心也不痒,知道这老头不错。
只得在府上住下,父子俩日日好酒好肉招待着,只不肯放他走,倒是宴饮时谈论孟州时事,林冲才知道打了个乌龙。
原来,林冲到这孟州,比书上武松早了一年半,那蒋门神是孟州张团练的门客,如今孟州并没有这个张团练,又哪里来的蒋门神?
估计这厮还在别处做官……
过了半月,不见张团练来赴任,也不见张青、孙二娘死讯。
林冲心下焦灼,既然没教他俩“日行一善”,又如何捱过了半月还不得死,难道这俩人遇见神医了?
一念至此,愈坐不住了,非去那十字坡看一眼不可!
次日一早,林冲又看施恩伤势,见创口结痂处都翘了皮,显然长势良好,过个几日便可痊愈,笑着说道:
“不要沾水,最多半月,便大好了。”
施恩又谢,林冲受了一礼,朝施恩父子道:
“洒家在府上叨扰半月,本该去了,相会即是有缘,但有一事,二位若肯听,洒家便说了,若不肯听,洒家便走……”
“自然肯听,大师何出此言?”
这半月间,林冲趁酒醉时,偶尔露两手,譬如不慎“飞”上半空,辗转腾挪,翩翩如仙,又譬如失手将屋角那铜貔貅摁成了铜饼,或凭空取出一个酒壶,吃了两口,又凭空消失……
父子俩早惊为天人,这才苦苦留他,哪里敢不信?
林冲点点头,神叨叨的说:
“洒家下山前,也随师尊学过些相术,这几日看了小公子面相,不瞒二位,从相上看,却不太好,一言难尽……”
施恩吓了一大跳,腿都软了,老营管也骇然道:
“大师不必忌讳,但请实言相告!”
林冲叹了口气,道:
“老大人一生正直,攒下偌大的福泽,故而小公子面相本是大福之人,奈何少年不惜福,遇人不淑,在那安平寨、快活林行了许多欺男霸女之事,正所谓善恶有报,相由心生,早已生了变数……若洒家没看错,八年之后,小公子福尽,将死于刀剑之下,难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