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哪里话,武松怎有此意?”
鲁智深道:
“我兄弟三人结拜时,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料才半年不见,武都头却已生了嫌隙,一的言不由衷。若是为难,拿了我二人去见官便是,又何必遮遮掩掩,恁的不爽利!”
一番挤兑,武松急的都要跪了,当即拔出刀来,倒持刀柄,“嗖”的一声,就往心窝里扎下去……
好在林冲出手极快,见他神色有异,早有准备,眼见那刀堪堪扎破衣衫,斜刺里一拳击出,正中刀面,但听“嘭”的一声闷响,武松虎口一麻,那刀脱手而出,斜斜飞上半空。
林冲一头冷汗,板着脸叱道:
“好端端的,这又作甚?”
武松长叹一声,“噗通”跪倒,抱拳道:
“却是武二不好,让二位哥哥生疑,这便剖了胸腹,取了心肝,也让哥哥看看,武松这心可曾变过?”
林冲伸手去拉,他却不肯起,手上力,硬生生把他提了起来,见武松身子凌空,却还是跪姿,顿时气笑了,无奈道:
“这么大人了,还耍小儿脾气?大哥是故意挤兑你来着,其实我二人早些就来了,只见你在那酒肆里长吁短叹,问你时却又不说,一世人三兄弟,又有甚难为,说不出口?”
武松听说,才松了劲儿,落下地来,又问:
“大哥,果真如此么?”
鲁智深把眼一瞪,道:
“我哪里挤兑你了,自然是真生气,你且剜了心来看?”
见他这么说,武松却放心了,叹道:
“哥哥容禀,说来话长……”
“那就慢慢说来!”
林冲插了一句,便拉着他二人到林中坐了,与鲁智深各在一旁,将武松夹在中间,皆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武松想了一阵,才说:
“自我下山,便去清河县接了兄长,他也闲不住,便又开了个炊饼摊儿,也能贴补一些,因有武二照料着,倒不曾被人欺负了去……不想那衙门,却不爽利,便想带着兄长回山寨……”
“且慢!”
林冲忽然打断他道:
“衙门里,怎么就不爽利了?”
鲁智深倒是不奇怪,只是笑,武松又叹了口气,道:
“那县令,其实不是甚好鸟,只一心欺压百姓,搜刮钱财……若在从前,武二尚不知是非,倒也浑浑噩噩,随他去了。但从跟了哥哥,却知道黑白是非,俺们那山寨,也曾定了规矩,扶弱济困,不欺压良善,那厮身为一县父母,竟如此寡廉鲜耻……”
林冲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提前乱入清河县,竟把他三观改了?
书中武松在阳谷县过得可滋润,既有“打虎英雄”的盛名,又得知县赏识,期间还帮那县令往东京送过一回压榨来的民脂民膏,也不曾见他反感,欣欣然别了兄长,就去了……
“那县衙龌龊,你独善其身,却被排挤了?”
武松点点头,转过话头:
“于是禀明兄长,就此辞了官身,同去山寨……不料,兄长却甚迂腐,执意不肯,一吵将起来,便回清河县去了。武二要去山寨,兄长却无人照料,不回山寨,却又厌烦,因此上气闷,哥哥笑话了……”
听到这里,林冲忽觉左掌心热腾腾的一阵瘙痒,翻手来看,却是那金灿灿的“善”字若隐若现,顿时来了兴致。
前两次行善,都落在武松身上,这不是又来了?
这一次,难道要我救武大郎?
略一沉吟,笑道:
“来时路上师兄就说,恐怕你在阳谷县也不快活,果然……既如此,便舍了那鸟官,同归山寨逍遥便了。你那兄长不乐意,却也无碍,去劝他,但落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