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拜毕,躬身道:
“师父说哪里话,当家这一身本事,皆因师父所授,人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区区一家酒店,又算甚么?”
林冲岿然一叹,赞道:
“我徒儿有福,却娶了家好夫人!”
转身走到案前,就从怀里掏出十二根金条,六十锭银子来,一根根整整齐齐,排开在上面,金灿灿的一片。
原来,他雪夜尽逐桃花山喽啰下山,但其中有不少受伤,兼那“恶”字作祟,痛得死去活来,尚不及行善自救,却已死在半途。
喽啰一死,系统就赏了金银。
不过三日,竟已有这般多了!
众人见林冲拿了金银,正不明所以,却听他说:
“你那酒店略略远了些,既然盘了出去,也任它去。师父却不能白得你的便宜,这些金银拿去,就此山下近处寻一处好地方,另起一家酒店,相互间也有个照应,只是……”
说着,忽然拾起一根金条,捏在手里一扭,却似拿了根金灿灿的棉团一样,将那金条随意拉长,又扭成数块,丢在桌上。
这才续着说道:
“这完好的金条、银锭拿出去花,没得惹事,须得碎了才好……”
鲁智深看得手痒,也拾起一根,闷哼一声,手上暴起青筋来,果然也揉捏得开,跟着就碎成几块,却不似林冲那般挥洒自如。
扭头一瞥,见林冲早碎了三根,不由叹道:
“教头神力,洒家却是不及!”
俩人暗中角力,盏茶功夫,便将那些金条、银锭捏成小块,满满的散了一桌子,林冲回头,见曹正目瞪口呆,顿时笑道:
“愣着作甚,还不拿了去?”
曹正才回过神,讪讪道:
“师父,这也太多了,徒儿取几块碎银子就……”
林冲一瞪眼,佯怒道:
“婆婆妈妈作甚,且都拿了去,不开店便罢,但开新店,便要做成青州天字第一号闻名的酒家,也叫那江湖豪客听了,皆来此处宴饮,你师父这二龙山才得以日益兴盛,知道了么?”
曹正一听,原来师父有用,顿时大喜,道:
“既如此,徒儿便都取了!”
着浑家取了个包袱来,将那些散碎金银一收拾起来,林冲又说:
“若是不够,随时来取,却不能再委屈你娘子!”
那妇人脸一红,忙道:
“师父误会了,奴家也不曾委屈……”
说了阵子话,张教头得了讯,也来堂中坐。
林冲拜了,直言道:
“丈人,我见那高俅也有些章法,海捕至今,并未提及丈人一家。林冲已然落草,丈人家却仍是清白身份,不能在此辱没了。林冲有心在这青州地面买一处宅子,请丈人一家就此安顿下来,儿孙也可入学,不耽误功名,不知丈人意下如何?”
张教头略一沉吟,道:
“贤婿有心,但‘辱没’二字休提,老汉行将就木,在这山寨之中倒是逍遥,唯儿孙计长,便依贤婿此策!”
那李忠初来乍到,有心献功,一瘸一拐上前,拱手道:
“教头,小的久居青州,却知道几处好宅子……”
林冲哼了一声,道:
“绝不可强取,只拿了金银去说,好言好语,但若逞凶,一痛将起来,连我也救不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