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辽土并起,契丹耶律,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见他真写了,贞娘、锦儿、潘金莲便也凑了过来。
这句子直白,不提贞娘,便是两个丫头也看得懂,直到“唐宗宋祖,稍逊风骚”,几女顿时大惊失色,李师师更是惊呼出声:
“哥哥,不可……”
林冲却浑不在意,笔走龙蛇,待写完了“还看今朝”,又在后面缀了姓名,赫然是“政和四年,罪徒林冲,感沧州大雪”!
这,这是一反诗啊!
李师师顿觉眼前黑,腿都软了,她还以为“满江红”已经足够雄壮,不料这一更为霸气,不仅贬了当朝太祖,还连北边的辽国也一并骂了,倘若传扬出去,天下南北……
哪里还有容身之地?
林冲见她摇摇欲坠,忙伸手扶住,一眼瞥见贞娘也是俏脸煞白,又腾出手来,将贞娘揽入怀中,笑着说:
“一词而已,怕什么?你们几个又不是外人,一看了,便收起来,旁人又不知道。再说,分明是大好河山,只因上昏下奸,我林冲大好男儿,却逼得落了草,报国无门,不该骂皇帝么?”
说到这里,忽听雪地里“咯吱咯吱”有人走来,林冲便收了声,几个女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出,却见那人停在门口,躬身道:
“林教头在么,大官人有请!”
林冲回一笑,挤眉弄眼,也不叫那庄客进门,拉着他便走。
及至正堂,柴进已在门前等候,神色间甚是焦急,见他走近,挥手打了那庄客,一言不,便拉他进门。
林冲一头雾水,却见柴进从桌上取了一纸,递过来道:
“教头,却写得好诗词!”
林冲一惊,这么快……
隔墙有耳么?
接过来一看,却又松了口气,原来纸上抄的并不是“沁园春·雪”,而是他提在大名府客栈的那“满江红”,便笑着说:
“酒后涂鸦,上不得场面,大官人谬赞了!”
柴进神色复杂,叹了口气,道:
“教头哪里话,这两阙词堪称传世佳作,‘罪徒林冲’业已名扬天下,沧州边远,我只今日才知,却是迟了……”
林冲疑惑道:
“什么迟了?”
他这一问,柴进却又为难起来,神色颇为尴尬,似有什么要紧话说,却偏偏说不出口,犹豫再三,却转过了话题:
“教头……可还记得那洪教头么?”
怎么不记得?
一棒下去,就把人饭碗砸了!
林冲笑道:
“据说他已投了他处,过的可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