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那么迫切,心思就活络起来,且先试她一试!
李师师没敢抬头,低声道:
“公子说的,可是那八十万禁军教头么?听说他三拳打死了高衙内,就此逃之夭夭,气得高太尉大雷霆,命各处官府贴了告示、画像,悬赏捉拿……公子问他作甚?”
林冲看着她,咧嘴一笑:
“不才,便是林冲!”
乍听这一句,李师师顿时吃了一惊,猛地抬头,却见林冲笑吟吟的望着自己,那一声惊呼便噎在嗓子眼儿了。
林冲笑了笑,又说:
“不瞒姑娘,在下已在二龙山落草,手上沾了血,却不是好人。正因如此,这一路上才不敢逾越。姑娘是神仙般的人物,如今脱离苦海,却可找个好人家,过太平日子……”
我敢送你出去,你倒敢走么?
果然,一听这话,李师师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凄然道:
“公子是嫌弃师师出身风尘么?”
林冲摇头道:
“甚么话,姑娘倾城之貌,岂容林冲一介贼寇挑挑拣拣?我已有家室,且听秋月、梧桐说过,你向来爱那俊俏的多才公子,这才来了大名府。因此间有一故人,名燕青,为人甚是仗义,且吹弹歌舞、诸行百艺,无有不精,年岁也不大,正是良配……”
这次没等他说完,李师师就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起身便走。
见她径直出门去了,林冲才会了茶钱,紧赶上几步,跟了过去,李师师也不搭理他,寻了一个方向,闷头赶路。
林冲暗暗好笑,上前拉住她,问道:
“你去哪儿?”
“要你管?”
李师师一顿足,气道:
“你既然不要我,便要送了那燕青、燕白的,往后我生生死死,你便不闻不问了,却在这里问些什么?”
说着,又迈开小碎步,撇下他只往前走。
走了一阵,忽一回头,却见林冲还在原地张望,顿时气苦,小嘴一撇,眼泪婆裟,咬咬牙,转过身又走。
如此行了许久,也不曾看路,天色却黑下来,四下里树影斑驳,杳无人迹,李师师抹了把眼泪,抬眼看时,竟然误打误撞闯进了一处乱坟岗,顿时害怕起来,才觉脚也痛了,腿也酸了。
一时委屈,就哭出声来。
“姑奶奶,可气消了么?”
一方白帕递到眼前,轻轻拭去了泪痕,李师师抬眼一看,夜色中一个魁伟健硕的汉子笑吟吟站在面前,不正是林冲?
“你又跟来作甚?”
林冲叹了口气,伸手按倒一丛长草,又取出一方手帕,仔细铺在上面,才扶着她坐下来,就蹲在面前,笑嘻嘻的说:
“倒不是我嫌弃你,而是怕辱没了佳人。也跟你说了,我是一介贼寇,刀头舔血,朝不保夕,家里又有夫人,姑娘如此人才,若给一贼寇做小,真真是暴殄天物,天理难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