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时,屋里烛光亮起,“吱呀”一声,大门敞开。
一颗脑袋探将出来,林冲低头一看,来人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便知是武大郎了,遂拱手道:
“大郎,叨扰了!”
武大郎性子怯懦,见林冲身高体健,相貌堂堂,衣冠华丽,也不敢慢待,搓了搓粗糙大手,忙让开门户,躬身道:
“贵客请进!”
林冲却不进门,只把把武松往他身上一推,后者全仗一口气撑到此时,一进家门,顿时酒意上涌,整个人都软了。
武大郎忙伸手托住,闷哼一声,险些摔倒,武松却已打起鼾来。
林冲暗暗好笑,拱手道:
“夜深不便,免得惊了你浑家,二郎是醉了,你好生照料……须记一事,明日及早将他唤醒,莫误了前程!”
正要看武大郎怎么说,却见他面色愁苦,在那嘀咕:
“我这模样,又哪里来的浑家?二哥也是,终日里游手好闲,十日里,倒有八九日醉倒,哪里来的前程?”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林冲半醉半醒,却也听得分明,一时疑惑起来,这武大郎竟还没浑家,那潘金莲又在哪里?
当然,没有最好,也免得我做恶人了。
别了武大郎,一路跌跌撞撞往回走,这次没了向导,却走迷了。
此时新月半弯高挂指头,他也乏了,行至一处大户院落,便依墙坐下,歇了许久,酒意渐渐散了。
忽然想起一事,书中武松打虎归来,却才第一次见潘金莲,显然武大郎也是在他逃去柴进府上之后,才娶了潘金莲。
如今武松没走,这事儿……
还没生?
就在这时,右掌心忽然一阵瘙痒,翻手来看,却是那黑黢黢的“恶”字又浮现出来,一闪一闪,顿时疑惑。
这大晚上的,又有什么恶事?
就势站起身来,凝神静气,忽听背后院中隐隐有人争执,当即取出帕子往面上一扎,一个纵跃,翻墙而过。
落入院中,却见一侧厢房烛光影动。
几个起落,隐在窗前,屋里传来一道猥琐的笑声:
“金莲,你就从了我……”
哪个金莲?
林冲神色一凛,忙从窗棂缝儿往里一探,荧荧烛光下,却是一个美人儿,眉似柳叶,面如桃花,纤腰袅娜,轻盈窈窕,此时满面寒霜,纤手持一把银光闪闪的剪刀,抵着胸口,叱道:
“老爷再若逼我,有死而已!”
她身前站着个胖老头,满脸横肉,气喘吁吁,眼中银光四射,嘴角涎水直流,显然已经恼了,上前两步,低喝一声:
“潘金莲,别脸不要脸!”
真是潘金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