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瞬间尘七就成了清水堂的弃儿,落魄的她在被送下山的路上始终不敢相信这是道一的决定。
利用,难道自己真的只是道一在平云国争权的棋子吗?如今自己的价值已经被用完,所以权衡利弊后自己应当成为棋弃子了,想到这尘七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不论事实如何她觉得自己都应该去见一面道一,哪怕真相真的如自己所猜测那样残酷!
尘七打晕了送她下山的弟子,又折悄悄折回清水堂。
深夜,她跪在道一的门口,那夜的雨极大,尘七迟迟不肯离开,心中的困惑让她依旧觉得这不是真实,道一何等聪明,当初他能冒险救自己就没有想过今日的局面吗?他带着自己出入平云,早该料到清水堂今日会四面受敌,为什么他退缩了,尘七不是想赖在清水堂不走,她不稀罕,只是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看错了人。
忘了淋了多少雨,忘了跪了多久,只记得,道一房内的烛光亮了一阵又灭了一阵,再亮时,尘七总算等来了一个人。
白日里被尘七刺伤的清水堂大弟子撑着雨伞走到尘七的面前。
“我要见道一。”尘七没有抬头看眼前的人,冷漠的语气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清水堂大弟子将手里的青玄剑剑盒放在尘七的面前,看了眼道一房间,道:“师尊不会见你的,你走吧,带着你带来的东西离开。”
尘七恍然大悟缓缓抬头,眼中满是不甘:“看来要赶我走的不是清水堂堂主,原来是他跟你串通的,要我走的不仅仅是你们,也包括他!”
清水堂大弟子不语,算是默认尘七的猜测。
尘七痛苦望去道一屋内的方向,终于忍不住朝着道一大喊道:“先生是怕了吗?就算要青玄离开应当以光明磊落的姿态让青玄离开,为何先生连出来见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屋内的人没有任何回应,跳动的烛火照亮着整个房屋,尘七痴痴往屋内方向望去,得到的却是烛火的熄灭。
随之熄灭的还尘七对道一残存的一点希望,冰冷的雨打在尘七的身上,也浸凉尘七对道一最后一点温情。
尘七颓废跪在雨中,她双手插在地上以此支撑自己不倒下,痴痴对着地面呢喃道:“道一果真怕了!”
面对这样的尘七清水堂大弟子不自禁生出怜悯,甚至连他也觉得道一显得太过不近人情,他将雨伞遮在尘七顶上,语气带着温和与无奈试图宽慰尘七道:“很多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师尊亦有他的无奈。”
尘七轻蔑一笑:“真是可笑,我一心一意当他为良师,自以为他胆勇过人,可看看到底是我高估了他。”
清水堂大弟子努力为道一辩解说道:“对于尘烟阁的实力,你比我们更清楚,清水堂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师尊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师尊,他要兼顾整个清水堂,难道你要让整个清水堂为了你步入当初孟青堂的后路吗?师尊也有他的难处,我希望你能体谅他”
“哈哈哈。”尘七一阵狂笑“可你们现在跟我划清界线恐怕也太晚了,你以为如此,尘烟阁就会放过你们?你们把尘烟阁想得太高尚了,与他作对的从来没有好下场。”
“只要你离开,师尊自有办法。”清水堂大弟子一副不用你操心的语气说道。
是啊,尘七忘了,他道一是何等聪明,他自有他的退路,他们之间本就是薄淡的合作关系,即是如此自己何不成全他,也许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她怎么还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呢?
“好!”那声允诺,如一道鸿沟划开尘七与道一一切情分。
“替我给道一带句话,我这条命是他救的,他日若清水堂受困,若我还活着、有用武之地,你们可以去找我,生死相报、只为还恩。”尘七好像又自由了,她不再言语,捡起身边的青玄剑,默默转身,带着她的孤独、遗憾、失望消失在暗夜之中。
原来,道一终究不是逍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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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尘七不知的是,在她落寂的背影之后,亦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师尊,她走了。”清水堂大弟子对着纱帐内的身影说道。
”唉!”道一一声长叹,点燃因为尘七而被他熄灭的烛火,才缓缓从纱帐中走出。
道一素衣加身,满面愁容,望了眼眼前的大弟子又朝已经没有尘七地方望去,他又叹了口气:“下去吧。”
清水堂大弟子退了几步,到门口时,却又停顿了,对着道一行了大拜之礼,道:“弟子有一惑不解,还望师尊解惑。”
“何惑?”道一问道。
“当日师尊从虎口将青玄救出,必是想过今日的局面。为何,师尊又要选择前功尽弃,难道真的不再管青玄的生死吗?”清水堂大弟子问出了自己也是尘七的困惑。
烛台跳动着璀璨的光,屋外是雷雨交加的声音,道一心烦意乱的在堂前坐下:“怎么会不想管她的生死,当日救她是受人所托,而她也确实需要,可现在的形式早已不是我们能掌控的,从平云回来让我意识到尘烟阁远比我想象的难对付,我在平云期间尘烟阁一刻也没闲着,他的势力已经渗入到清水堂,如今青玄在堂内远比她在外面危险,堂内人心涣散,若内外联合,只怕她更是插翅难逃。”
“但是,以她的能力,离开清水堂也未必能敌过尘烟阁。”清水堂大弟子担忧道。
“她不会死的,能驾驭青玄剑的人怎么会这么平凡的离开,也许她将会遇见一场浩大的劫难,可是这场劫难只能她一个人才能面对,我们帮不了她,否则她永远都不能获得青玄之力、练不成青玄剑法。”道一望着窗外的雨说道。
清水堂大弟子听完道一的话,又拜道:“师尊,英明。只是师尊的用心良苦就怕青玄并不能体会,反而生了恨意。”
屋外的风雨更大,甚至将窗都吹得摇曳不堪,道一走向窗边,伸手放在窗外任由雨水拍打:“她不会!她是我教的徒弟,我了解她,她终究会明白一切!”
“是!”清水堂大弟子作上一拜。
“你自幼跟着我,可有想过出去看看?”道一望着清水堂大弟子思索片刻问道。
清水堂大弟子听出道一有遣散的意味,忙道:“师尊!弟子承蒙师尊授业解惑,绝不会在此刻离开师尊。”
风雨打得窗子框框作响,道一只觉得自己更加心烦意乱,他无法确定以他一人之力是否能保清水堂众人全身而退。
道一无心再言语,朝清水堂大弟子摆了摆手:“你下去吧。”
“是!”清水堂大弟子再作一拜,退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