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之后尘七见楚玉的机会变得更加频繁起来,尘七心里知道楚玉就是想在尘七练功或者工作的时候抓出空子来羞辱自己,可楚玉越是想这样尘七便越是把事情做得井井有条,看着这样气无处撒的楚玉,尘七心中甚是愉快。
这日,尘七在一旁干活,与尘七一起的还有几位弟子,她们见人多事少,索性便有几位弟子开始偷懒躲到一旁休息。
“你在干嘛?”
严厉的声音将几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起身。这声音尘七不用看也知道那是楚玉,心中哀叹这几人怕是要遭殃了。
“师姐!”几人原以为是门派高级长老,定睛一看才现是楚玉,悬着的心也松了一口气,笑着打招呼道。
楚玉脸色并不好,见几人还朝自己嬉皮笑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冷冷道:“偷什么懒,你们干活向来不利索,练功也天天偷懒,生得这方懒命怎么不就投胎到王孙贵族之家,偏偏又做了平民百姓,真是心比天高,命比狗贱,平日也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
一旁的尘七看着几位被骂的弟子也不答话,她自然听得出楚玉这指桑骂槐的意思,可楚玉越是这样,尘七便越是恭敬,似乎丝毫没把楚玉的话放心上。
尘七是没放心上,可是那几位被骂的弟子也不是好惹的人,其中一位女弟子话不饶人忙怼道:“师姐何必这么大的气,我们不过坐在这休息了一会,怎么我们是哪一天没完成自己的任务了?师姐用得着这般羞辱人吗?是,我们这些小弟子确实没师姐命好,投胎到了‘灵剑山庄’这样的大帮门派,可到头来师姐你不也还是跟着我们这些命比狗剑的人做了师兄弟妹,成日里想方设法的跟着大师兄,可大师兄连看都没看你几眼,我要是师姐你啊,我才觉得臊得慌。”
“你说什么!”楚玉被说的满脸通红,气急败坏的拔出剑上前准备打架道。
众弟子看着如此场面,连忙上前将楚玉拦住。
“我杀了她!你们放开!”楚玉推搡着拦住她的人,愤怒道。
那女弟子见楚玉要朝自己动手,瞬间也被吓怕了,连忙缩了缩脖子后退了几步。
“师姐,她刚来不懂规矩,你就放了她。”其中一位弟子朝楚玉道。
说着又连忙看向那女弟子道:“还不快道歉!”
那女弟子心气有些傲,并未觉得自己错了,可又害怕楚玉杀她,于是极为不情愿的朝与楚玉行礼道歉。
“谁让她道歉了!刚刚说话的时候还不是理直气壮的吗?”楚玉对那女弟子的道歉并不买账,杀气丝毫未减半分。
众人见楚玉怒气未消,生怕把事情闹大,连忙拉住楚玉道:“师姐,她就是人蠢脑子热,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们向来知道师姐人美心善,一直是堂内佼佼者,没必要为这么一个蠢人让你亲自动怒,这不把你的身段也拉低了吗?”
“既然知错了,还不快下去,省得在这碍师姐的眼!”男弟子朝女弟子呵斥道。
楚玉看着已经离开的女弟子想来他们说得也对,自己确实没必要为这么一个落俗愚蠢的人脏了手于是才慢慢散气,其实她也不敢杀她,毕竟现在是在孟青堂,所以也只好大事化小,可尘七他们都知道以后那位女弟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楚玉闹事最终还是被堂主们现,叫过去责罚,一并被叫过去的却还有尘七。
江亦寒将尘七带到另一个地方,墨案上摆着几张绘制了图案的宣纸,这图案尘七认识,正是尘烟阁的图案。
江亦寒将墨案上的宣纸拿起,递予其中一张给尘七,问道:“你认识它吗?”
尘七接住宣纸,仔细瞧了瞧宣纸上的图案,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这是那日南安镇从那些黑衣人的兵器上抄下来的,这是尘烟阁的符号。”江亦寒向尘七走了几步,紧紧盯着尘七的面部表情说道。
尘七故作稍稍诧异,有带点怒气的目光看向江亦寒:“那日果真是尘烟阁的人。”
江亦寒一声轻笑,狡黠的光芒在眼里不停的闪烁:“我们的行程如此紧密,可是他们怎么会猜到?”
尘七透着无辜的眼神看向江亦寒:“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亦寒风轻云淡的问:“你真的只是长源村长大的孩子吗?”
尘七心中一沉,果然江亦寒怀疑她了:“小七自出生开始就并未离开过长源村,师兄怎么会怀疑我不是长源村的孩子呢?”
“是吗?”江亦寒反问“可你身上却有着见过世面的气息,一个从未出世的孩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心计。你把我们骗得好苦!”
尘七装傻道:“小七并不懂大师兄在说什么!”
江亦寒步步紧逼尘七,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你这么聪明怎么会听不懂?满腹心机却要装作人畜无害,不累吗?你来孟青堂恐怕不简单吧!”
尘七眼神有些闪躲。
“还装吗?”江亦寒紧盯尘七,他倒想看看此时的尘七还能演到什么时候,“楚玉骗了你,你却偏偏要替她瞒着,掩盖事实的真相而选择更坏的结果便就让人不可思议。不过比起这些你的身世更让人怀疑,一位农家之女,天生的武学奇才,过目不忘,你一进门就已经懂了剑理,却偏偏还要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这又作何解释?南安镇之行,尘烟阁就像是在监视,我们每一步动作他们都知晓,这又是何理?”
“所以师兄怀疑我跟尘烟阁有所勾结?”尘七明知故问道。
江亦寒默声不语,只朝尘七微微挑眉,示意尘七继续。
“可我的双亲皆被尘烟阁所害这是事实,这又作何解释?难道我认贼作父丧心病狂了吗?大师兄你怀疑我没任何证据,也或者说你其实并未怀疑我,你想要的只是一个说法对吗?”
江亦寒眉头微微皱眉,尘七确实说出了他的心声,怀疑她跟尘烟阁有所关系好像真的毫无道理,可感觉却又那么强烈。
尘七长长叹了一口气,自知骗不过江亦寒,于是坦白道:“大师兄说的对!我确实两副面孔,人畜无害的外表下是隐忍、是心计,那大师兄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这样?”
尘七双目黯然,紧紧盯着江亦寒,一汪泪在眼中打转:“大师兄,我跟你不一样,你从出生就是尊贵,可我呢?我不过是长源村一个死了双亲的孤儿,我要怎样在这万人之上的孟青堂立足?我没想过要害人,我也不是什么人派来的。我只是不想得罪人,这里的人我一个也得罪不起,这两年多亏了师姐的庇护我过着看似风光的日子,可却也正是如此我遭了多少人的白眼与嫉妒,我只是想过得舒坦些,我怎么就错了?我那日撒谎确实有自己的顾虑,我能供出右堂一派人等,可我如何供出楚玉师姐,她与我一向不和,当日若不是大师兄和师姐出手相助,大师兄想想二位堂主会为了我这样一位弟子去辩护吗?我说了实情又怎样?不如说了谎,也许还能搏一搏。楚玉师姐向来欺压我,供出她不过是给自己找更多的仇恨,大师兄,我说的这些也许你不能理解,可我也是不得不这样。至于其他,大师兄看到的是我进入孟青堂内出类拔萃,懂基本剑理,可你看不到的是我没日没夜的修习、自补,我身边都是一些纨绔,我还得找地方背着他们,我不能跟他们不一样,我还需要外人面前表现得跟他们一样懒懒散散,不然我又要受欺负,孟青堂内看的不仅仅是实力还有家势不是吗?大师兄你的世界看不到我们世界的卑微,他们都是有家的人,离开孟青堂可以回家,但我不行,我的家已经没了。至于南安镇,我无法解释,只能说自己无辜,大师兄对我的偏见让你一上来便怀疑了我,可一路上上我们见了那么多人,你身边也有那么多人,为何偏偏就是我呢?若我真是尘烟阁的人,那么好的机会,你觉得青玄师姐还能活?事已至此,该说的我也已经说完,师兄也没必要一次次来怀疑我来孟青堂的目的!我只能说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孟青堂的事!”
江亦寒一声冷笑:“你可以有你不得以的苦衷,但你却为了自己的私利把你身边真心待你的人一一算尽,青玄,她一颗真心待你,你呢?你连她都在利用。”
尘七瞬间仿佛泄气的皮球,困在眼中的泪像是珠子一样大颗大颗落下:“我对不起师姐!那日的孤注一掷就是师姐给了我所有的底气,我知道师姐爱我,我知道她一定会救我,所以我骗了她,用可怜来博取她的同情,这份情我还不起,小七愿意用余生来弥补。”
尘七见江亦寒依旧不为所动,连忙跪地,大声哭道:“师兄,尘七知道这世间最难求的便是一人真心,可是师姐真心错付遇见我这样的人,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太想留下来,我的家已经没了,孟青堂是唯一能容下我的地方,师兄你就再给尘七一次机会吧。”
江亦寒显然对尘七这样的理由有所接受,但也并没有动移自己所有的怀疑,只是抬头看了看远方:“若有一天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孟青堂的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尘七急忙信誓旦旦的朝着江亦寒的背影说:“尘七会用时间证明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