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嚎啕大哭。
陆越身体僵硬,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十几秒,他才慢慢抬起手,动作生疏地拍了拍哭到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的中年女人,那声妈就在嘴边,可他怎么也叫不出来,嘴唇嗫嚅了好几下,跟涂了胶水似的。
一旁的沈菱看着这一幕也很动容。
她知道陆越的心态一时半会还转变不过来,思忖了一下便道:“阿姨您刚动过手术,情绪不宜波动太大,对身体不好。”
“好好,我就是太激动了。”
齐芝芳松开陆越,改为抓着他的手。
她特别想听陆越喊一声妈,但也知道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般人还真转不过来这个弯,她可以等,等陆越做好心理准备的那天。
“孩子,你叫沈菱?”
“嗯。”
其实沈菱也不是多自来熟的人,陆越叫不出妈,她更叫不出来。
齐芝芳拿出手帕掖了掖眼泪,仔细端详着眼前人儿,越看越喜欢。
真好,她儿子好福气。
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
她问沈菱多大了,沈菱说了年龄,还说自已是下乡知青,和陆越已经结婚三年了,这几个月才刚随军,之前一直在乡下,顺便将陆家人一听说陆越牺牲就逼自已改嫁的事也说了。
暗戳戳的告状。
果然,齐芝芳和陆肃听后,都很生气。
陆肃更是瞪起眼,“岂有此理。”
“就是很过分。”
沈菱还要继续告。
“陆家一点不疼陆越,你们不知道,陆越小时候特别可怜,五六岁的年纪就开始下地干活,冀北省的冬天那么冷,他连件像样的棉衣都没有,从小到大更是没吃过一顿饱饭……”
说着,她适时流下泪水。
一旁默默听着的陆越:嗯?
他是七八岁开始下地干活,怎么成了五六岁了?
沈菱看了他一眼,心想,不将陆越说的可怜一些,如何能勾起陆家夫妻的心疼。
果然,听了她的话,齐芝芳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心碎,连陆肃这样的不苟言笑的军人都红了眼,陆听白的神色也有些动容,看向陆越的眼神里有浓浓的同情。
一时间,陆越成了大家心疼的对象。
他难得的有一丝窘迫,“都是过去的事了,我都习惯了。”
不说还好,一说齐芝芳差点心疼死。
“孩子你受苦了。”
看她眼睛都哭肿了,陆越心中不忍。
血缘亲情很奇妙,在不知道自已和陆家的关系时,他对陆家人没什么感觉,就算是献血救齐芝芳也因为军人的职责,现在却大为不同,齐芝芳哭,他心里很不好受。
“别……哭了。”
见状,沈菱替陆越解围,喊齐芝芳“妈”。
“妈,再哭您儿子该心疼了。”
听她这样喊自已,齐芝芳十分激动,她看出来了,儿子和儿媳妇的感情特别好,儿媳妇都认自已这个妈了,儿子还能不认,她赶紧答应,然后期盼地看着陆越。
顿了顿,陆越也喊道:“妈。”
喊出这一声后就容易多了,他喊陆肃“爸”,喊陆听白“大哥”。
“好好好,咱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陆肃是个情绪内敛的人,当着小辈的面不好意思哭,用力憋住,忙转移话题。
“陆越和沈菱就在家里住下,首都的医疗条件比豫南省好,等陆越彻底康复后再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