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杏兰听到有人喊她,扭头一看,她先是愣了一下,认出来是苏秋菊之后,她并没有应声。
那些在河边洗衣服的大姑娘小媳妇,问王杏兰,“杏兰婶,她们是喊你的吗?”
王杏兰慌忙打了个哈哈,“好像是个熟人,可能是上山捡柴的。”
王杏兰挑着两桶水,看了一眼苏秋菊,然后悄悄指了一下石桥,示意她从石桥上走过去。
苏秋菊会意,压低声音对林皖苏说道,“杏兰婶让我们从石桥上过去找她,她不想让外人知道我们从她家里买菌子,免得有人举报她投机倒把,割她资本主义的尾巴。”
“嗯,我知道。”林皖苏点点头。
这个特殊的年代,农户养鸡都有限制,谁家养鸡超过五只,就会有人举报,说是养的资本主义的鸡,更别说私自买卖。
齐红梅听得一脸懵,她不是太明白苏秋菊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觉得买卖都很正常,怎么会限制买卖呢?
苏秋菊领着林皖苏和齐红梅过了石桥,远远的跟在王杏兰的身后,向牛家村走去。
王杏兰家就在村西头,走了没有多长时间,很快就到了她家里。
王杏兰见苏秋菊这次领着两个人来她家,慌忙四下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匆匆关上院门。
然后她马上换上笑脸,“大妹子,渴了吧,进屋喝口水。”
说着,她又看了看如花似玉的林皖苏和齐红梅,心叹,这两个姑娘长的真好看,比村上的大姑娘小媳妇好看多了。
苏秋菊笑着摆了摆手,“我们不渴,杏兰婶,我们是来买干菌子的,你家还有干菌子吗?”
王杏兰高兴,“有有有,差不多有三十多斤呢,你要多少,还像去年一样,要十五斤。”
她家今年晾晒的菌子多,她家七口人,三十多斤菌子,吃上一冬天也吃不完,明年春天又可以上山采菌子。
苏秋菊笑了笑,“你家的菌子都卖吗,还是按照去年的价格,我们都要了。”
苏秋菊打算买十五斤,林皖苏需要买二十斤,这样算下来,也要三十多斤。
王杏兰的老伴抽着旱烟袋从屋里走了出来,说了一句,“按照去年的价格,只能卖十五斤,留下的我们自已吃。”
听了老伴的话,王杏兰神情有点尴尬,她想了一下,把苏秋菊拉到一边,低声对她说道,“老头子说话了,还是按照去年的价格,我只能卖给你十五斤,一会儿我领你去保根家,他家晾晒的干菌子多,还有竹笋,有几十斤呢。”
苏秋菊听了之后,只好与林皖苏商量。
林皖苏没有意见,只要能买到干菌子就行。
王杏兰很快从屋内拿出来一袋子晾晒干的菌子,‘哗啦’一下倒进簸箩里给苏秋菊几人看质量如何。
林皖苏看了一眼,这些晾晒干的菌子,混和各种野山菌,有黑牛肝菌,红菇菌,青头菌,鸡油菌,黑木耳,香菇等等,有的菌子叫不上名字,瞧着种类还真不少。
苏秋菊从王杏兰家买了十五斤干菌子之后,与林皖苏和齐红梅一起,跟着王杏兰去了牛保根家。
牛保根家与王杏兰家离的并不远,走几分钟就到。
她们刚走到牛保根家门口,就见一个中年男子背着药箱从牛保根家里走了出来。
王杏兰忙上前问道,“杨医生,你又来给保根他爹看腿了,保根他爹的腿还能治吗?”
这个中年男子是牛家村的赤脚医生,姓杨,人称杨医生。
杨医生摇摇头,叹口气,“老伯的腿摔断快一年半了,当初我就让他们去大医院治,他们不听,耽误了一年多,再去医院也晚了。”
说完就快步离开。
王杏兰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唉,说来说去,还不是让钱给耽误的,保根要是有钱,早送他爹去市里的大医院治腿了。”
牛保根的媳妇听到门口有人说话的声音,从院内走了出来,见王杏兰站在门口,她上前打了声招呼。
“杏兰婶来了。”
王杏兰拉着牛保根媳妇的手,低声对她说,“翠萍,有人想买二十斤干菌子,你家的菌子卖不卖?”
牛保根的媳妇叫张翠萍,她胆量特别小,听说有人想买她家的干菌子,吓的她瞬间变了脸色,连忙摇头说道,“我家的干菌子不卖。”
前几天,村里有人去公社赶集倒卖老鼠药,就被民兵小分队给带走了,听说被带到某基建工地进行劳教,还让家人给送去口粮和被褥……
张翠萍说完,转身就要关上院门。
“等一下。”林皖苏上前一步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们不买你家的干菌子,听说你家有人摔伤了腿,我有治疗腿伤的药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牛保根快步从院内走了出来,他急切的问林皖苏,“你真的有治疗腿伤的药方,你懂医术?”
“嗯。”林皖苏点了点头。
牛保根犹豫了一下,他四下看了看,对林皖苏说道,“那……你们进来吧。”
“保根,杨医生不是说了嘛,咱爹的腿耽误一年多了,已经治不好了……”张翠萍还想出言拦着。
牛保根瞪了她一眼,“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爹的腿就这样成残疾了,死马当成活马医,她有治疗腿伤的药方,不妨让她试一试。”
张翠萍低着头不再说话。
于是,林皖苏她们跟着牛保根进了院内。
“杏兰婶,你回去吧,我家不卖干菌子。”张翠萍说完,马上关上院门。
王杏兰不禁摇头又叹气,转身回了自已家。